饱经风霜的世纪老人巴金11月25日将迎来其101岁华诞。昨日,学者余秋雨在上海档案馆以“巴金与一个世纪”开讲,拉开了上海巴金文学研究会举办的“走近巴金”系列文化讲座的序幕。每周一次的这一讲座将历时一个月,巴金侄子李致、学者孙郁、陈思和将先后以《巴金教我如何做人》、《鲁迅与巴金》、《〈家〉的解读》为题进行讲演。 文学成就:高觉新形象奠定地位 “文学的价值在于对集体潜意识的碰撞”──荣格的这一文学观被曾研究艺术心理的余秋雨奉为真理,他认为,虽然巴金的作品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文笔不是最优美、形象不是最生动,但只因他在《家》中塑造出了高觉新这一典型形象,就足以具有奠定其泰斗的地位。 余秋雨说,并不是每个人的潜意识都具有传播和阅读的价值,正像许多意识流小说会使读者造成阅读上的障碍,只有超越个体的、普遍的集体潜意识才闪耀着文学的光辉。 巴老的《家》、《春》、《秋》是对中国一个世纪生存轨迹的概括,面对变动,高觉新中庸得那么诚恳,彷徨得那么好心,协调得那么艰难,最后却造成了全局的崩溃和个人的失败。这一形象具有“原始心理模型”的意义,在那一时代,无论是国家的掌门人还是一个家庭的主人,都具有这样的典型性格。“具有原始心理模型的文学人物,在我国现代文学史上非常少见。”余秋雨说。 创作态度:以文学为本位抗争 “高觉新这一形象的塑造还只是巴老成就的一半而已,在我看来,巴老发出的最振聋发聩的声音还是在1962年5月9日。”1962年5月9日,在上海市文代会上巴金发表了关于作家的勇气与责任心的谈话。明确指出,现在社会上有一部分是文化建设者,一部分是文化破坏者,文化建设者的力量远远不敌文化破坏者。因为破坏者潜伏在暗处,不发声音,一旦建设者发言或者写文章,破坏者就会跳出来拿着框框和棒子找毛病,让文化建设者无法生存。 余秋雨表示,这一讲话很快被美联社报道,当然给巴老带来了灾难。在左倾弥漫时期,巴老能够以文化为本位,从文化上进行抗争,而没有从政治意义上进行抗争,说明他所具备的不仅仅是斗争的勇气,其思维水平也超越了郭沫若等当时从政及被迫害的文人。巴老这一切中左倾要害的讲话是本世纪最重要的发言之一,也是巴老最值得纪念的成就。 反思社会:“说真话”用心良苦 看得出余秋雨对巴老的名言“一个人总要说真话”感触最为深刻。他表示,“说真话”,这简单的道理,却需要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反复强调,恰恰说明在中国社会中,说真话具有极端重要的意义。 “我也是在被很多谎话侵袭,又说过很多谎话后才意识到说真话的意义。”余秋雨说。鲁迅认为,中国文化是“瞒”与“骗”的文化,中国民众尤其喜欢欣赏假文化的热闹,同时不知不觉地集体参与假文化的制造。西方用宗教精神解决这一问题,而在我国,却很少见到造谣者的忏悔。他表示,正因如此他才不愿继续写下去,因为在一个充斥谣言的世界中写作没有意义。 “前些年有人批驳巴老的‘说真话’,指出真话不等于真理,应该说真理,这股质疑的势头一度很猛烈。但仔细想想,我们一生听到过多少真理,最终又发现有多少真理都是插着假话的翅膀飞翔。事实上,批驳者提出的是一个假逻辑,真话与真理并不构成对立面,真话的对立面是假话,与真理并不是惟一性的选择。” 余秋雨认为,巴老的“说真话”看似简单,却用心良苦。
东方早报 陈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