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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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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虎 发表于: 2007-7-17 21:34:31|显示全部楼层

十佳文学社

十佳文学社

山东聊城大学九歌文学社
河南科技大学田园文学社
西南科技大学百鸣文学社
重庆西南大学育才学院青春诗社
山东泰山学院岱蕾文学社
四川绵阳南山中学明轩文学社
河北承德民族高等专科学校“新潮”文学社
西华师范大学大风文学社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朝露文学社
江西省九江市庐山区中学濂溪文学社
 蜀虎 发表于: 2007-7-17 21:54:29|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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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与手(组诗)

各组一等奖作品
黎明与手(组诗)
(编号:教001)

黎明

公鸡的唇印擦亮天空的乳名
夜晚在刀锋上溃退
一群叩击心扉的风
是黑铁内部的清泉

乌鸦被一块石头击中
旗帜里的音符逐渐泛红
雪地上的花朵
长满一匹马划过的痕迹

在这波光摇曳的黎明
我的每一个枝头都有火山喷发
因为我深入泥土的根系
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人民

一只手

没有特定的背景
一只手倾斜了
如酒醉黄昏

这只倾斜的手
长满马鬃和亚麻
马鬃不是雪
马鬃是饱含针芒的酒歌

这只手的额头布满青铜
火焰墨绿或褐黄的锋芒
能上谈三千里下论五百年

这只手的体内
盛满河流的骨头山脉的血浆
不需一个动词的介入
你随时都能听见
哗啦哗啦的山风或河风

在路上或寂静如石
这只倾斜的手牵着你的手
会在夜晚的每一个角落
胎生灵魂深处第一声呐喊
与母语最初的婴血

如果你没有沉思和倾听的习惯
这只手
活在想象之外

一块谷田

蝴蝶的羽翼
将季节的灰烬和汗水
一点一点 擦去
一块明净的玻璃
静静地卧于旷野
没有文字
没有歌谣
在那刈过的谷茬上空
有飞翔的鹰死亡的鸟
有绿意飘飞的旗帜
有一个名字 呼唤
另一个名字
锄头 信守着最初的诺言
草帽 在自己的旋律里静默
一些树们
始终握不住自己的叶子
向浩空绽放手指的
不仅是寂静的电线杆
当一场秋水漫过池塘
当一群阳光流过草地
当一张油菜的叶片
翻开泥土
这块谷田
牵着仲秋的欢乐与忧郁
向我走来
就如一位天使

蝉或其他

慵懒的阳光
伏在枝头
黑花的蝴蝶
扇得 婴儿那明净的眼眸
轻轻荡漾
一只肥硕的蝉
在足足等了一年之后
终于骑在了
院里最高那棵酸枣树
最高的那个枝桠上
提着个破喇叭
大声地吆喝
喊山的汉子
在田里和果园里
操劳一生的女人
正在某块坡地里
了解 玉米金黄的心事
一只烂足球鞋
遗失在风中
风华正茂的几只蝗虫
在草丛里
寻找爱情
其实 这季节啊
只是几行短小的诗句
或者一张薄薄的羽翼
而这只蝉
却要为此 耗尽
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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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虎 发表于: 2007-7-17 22:01:58|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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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枪的表白(外一首)

一支枪的表白(外一首)
(编号:中011)

今天 我必须向
被我击倒的人致歉
因我的发怒 你们和你们的亲人
流离失所
并为一场母子的离别 夫妻的走散
痛苦了若干年

今天 我必须向
睡眠在异国的人致歉
因你们的入侵 我的愤怒不得
不将你们 按进大地温暖的怀抱
泪水再热 也洒不回扶桑
思念再深 也流不回东嬴

可我并不想射杀你们啊
是谁制造了这永远的疼痛
是谁制造了这疼痛的苦难
我是操纵在别人手里的傀儡
我是失去了自由的武器
我是永远想歌唱的歌手

一再压抑着悲愤
一再压抑着歌唱
为此 我已苟活了六十年

今天 趁着你们都出来游荡
我要向你们致歉
没有我 就不会有八年抗战
没有我 就不会有南京三十万大屠杀
没有我 就不会有千疮百孔的大地

今天 我要化作一只手
一只友谊之手
一手挽着中华 一手挽着扶桑
在太阳必经的路上泪叩祖宗
 蜀虎 发表于: 2007-7-17 22:08:27|显示全部楼层

呼和浩特之歌

呼和浩特之歌
(编号:大006)

 1
天空是广阔的大地是广阔的
只有脚步是可以丈量的
夜色的降临是多么的温柔
只在近处留下一些星光
沿着哲里木路,向北
徒步行走我就可以抵达那些群山
这些山峰依然脉络清晰
没有一点疲倦的意思
我却独自累了
再这样下去
黑夜也会亡掉
借着啤酒的力量靠近那些群山
是多么的艰难
困呵
撑起双手就可以触摸到夜色的疲惫
得……得……得……
马蹄声由远而来
击破夜空的宁静
一匹马奔跑的速度是这个城市渴望已久的速度

 2
流浪多年以后
蒙古草原出生的歌手再次亲临故土
赞美草原的夜色
王昭君和成吉思汗时代的兵器
被仿制后摆放在街道两旁的工艺橱窗
显示着这个民族曾经的荣耀
八百年前的弓箭手
已经不复存在,箭法流失于民间
弓箭收藏在历史博物馆里
这些历史人物被命名为街道的名字
把城市的各个走向彼此连接
公交车从这些街道上快速驶过
隔着车窗可以看见川流不息的人群
八百年前这里万马奔腾
八百年后此地繁华依旧

 3
来自本土和外省的民工
在冬季来临之前
又矗起了许多建筑
这年的冬天来的猝不及防
仿佛是一夜之间
开发区的上空拥挤得容不下
一只飞鸟的身躯
支离破碎的天空啊
你的蓝让我无限惭愧
呼和浩特啊,真没想到
在寒冷沁入骨髓的冬天
我会在洁白的雪花中对你如此痴迷
笔尖的墨都结冰了
我站在立交桥的顶端大口大口的哈气
雪啊
呼和浩特的精灵
你的到来让沉积多年的爱与恨
握手言和

 4
这就是呼和浩特
背负苦难一路走来
正在改建的旧城街道上
曾经走过多少运输军饷的马车
达官贵族或者平民百姓
曾经驰骋沙场的民族英雄
躺在博物馆的独木棺中
独自承受时间的剥蚀
一匹战争中死亡的马的膝盖骨
一头祭祀统帅的羊的颅骨
一名被敌人杀死的战士的腿骨
这些洁净的白色骨骼
贴着精美的标签摆放整齐
把一个城市的来历娓娓道来
这些人或畜的骨骼
是一个民族与生具有的物质范畴

 5
午夜十二点
大多数人都睡了
有些人扎寨在公用电话亭里
这些乞丐或者疯子
在微风中囊括自己的幸福
钟楼的钟声在多年以前就已经走失
从道听途说中搜索打钟的人
每一次都在无果中泯灭
呼和浩特啊,你的夜晚
比冬天更加深邃
一些人需要温暖而另一些人需要关怀
巨大的疼痛源自一只无形的手
把幸福撩拨到市区边缘

 6
真想推时间一把
前进一百年

 7
一辆满载泥土的解放牌重型卡车
轰隆隆的驶过路口
──喂,
你从哪里来呀?
东北吗?
我亲爱的兄弟
想去哪儿,拾起行囊就上路吧
我为你们驻守青春的记忆
这些年都过去了
好多习惯在土壤中根深蒂固
与其在这儿让风沙淘尽铅华
不如伏在爱人肩头痛哭一场
一天到晚都不断的有塞的满满的火车
呼哧呼哧地丈量城市与另一座城市间的距离
来自外省的客人们
长住或是短暂的停留
都会给这座城市带来新鲜的血液和陌生的尘土
一场大雨过后
这些来自异地的标识在小巷的各个角落无影无踪
如同飘过广场上空的云

 8
我曾经多么的希望把一颗平静的心安放在你的腹腔内部
静静地等待春天的到来
日子在流逝中闪烁着羽毛的光泽
可是天空却布满灰尘
一百年太久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曾经的爱与恨
在一场生命的浩劫之后变得不痒不疼
春去冬来,呼和浩特啊
我静静的守望下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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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虎 发表于: 2007-7-17 22:13:54|显示全部楼层

大地的骨刺(组诗选六)

大地的骨刺(组诗选六)
(编号:大031)

我的祖父蜷缩在墙角

我的祖父蜷缩在墙角
他咳嗽、吐痰、流口水,拖着长腔哼唱豫剧
他用自己的方式,向天空和大地证明
他还活着

我的祖父耳聋眼花,牙齿动摇
他只能听到体内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身体的沙丘正在塌陷
──塌陷的轰响,敲打着他昏沉的耳膜
让他想起雪地里的冬小麦,它们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凛冽的寒风折断了它们的手脚,骨折的声音清脆

墨绿的血滴冻结成冰冷的翡翠,冬小麦们一声声喊痛
我的祖父蜷缩在墙角,他用枯干的眼睛寻找镰刀
他想砍断冷风的爪子,挑断冷风的手筋脚筋
他想抱紧那些瑟瑟发抖的麦垛的前身
他想与它们一起熬过冬天

冬天,正下着一场灰白的雪
雪花是我满脸沟壑的祖父头顶的发丝
──那些缺水的、垂下声带的草叶
从贫瘠干旱的头顶,一根根脱落
在雪的暗影里
它们扯断光

我的祖父蜷缩在墙角
他是一把长满锈迹,被岁月磨损的犁耙
被弃置多年

捡弹壳

一枚弹壳,换三根火柴
九枚弹壳,换一个鸡蛋
一斤弹壳,换二两灯油
九斤弹壳,换一斤棒子面

我的祖母,那时她刚刚十一岁
她跟着十四岁的姐姐,拎着八岁的妹妹
在村北后山坡上的死人堆里捡弹壳
──她五岁的弟弟被父亲藏在了地窖里
落下了一辈子胸闷哮喘的毛病

那些铜质的弹壳
像藏在墙缝里的一只只被掏空的灰蛾的蛹
在那些死去的乡亲和鬼子的脑袋边、手臂上、鞋子里
一动不动,有的还被埋进石头里
沾染了黏稠的血

她们不觉得可怕
整个村子,死人堆里更安全

我的祖母捡到过二十一斤六两的弹壳
有一只不足称,祖母从收铜人手里夺了回来
在往后七十多年的时光里
那枚孤独的弹壳,总会在她的梦中爆破
四溅的火花引来青紫色的闪电
让她颤抖着把睡熟的孙子搂紧

写给黑夜里的盗墓人

蟋蟀听到你沉闷的脚步丢掉了草叶的竖琴
知了听到你浑浊的喘息关闭了聒噪的嗓音
只有猫头鹰坐在高高的树梢上
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像一只鬼鬼祟祟的老鼠

你掘开我祖先的坟
你打开我祖先腐朽的棺材
看到他们寒酸的骨头和破烂的衣裳
──那些上百年没有力气动弹的手掌早就脱落了老茧
只是还紧紧捧着一只放在胸口的空空的陶碗
──空空的陶碗刻满了牙齿的痕迹
连月光,都装不了多少,他们
也是饿死的

你打扰了他们的睡眠
打扰他们梦到自己的村庄、麦田、水井……
打扰他们梦到自己的儿子、侄子、外甥……
他们只是装作不认识你,不跟你说话
其实,他们早就嗅出了你身上的血
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你是谁的后辈
他们原谅你,只是因为
你也是一个穷人

你怀着希望来
你带着失望走
你那些脸色焦黄的孩子,他们还会一手拽着你的衣角
一手捂着小葫芦一样咕咕叫着的肚子
叫你爸爸,对你说
饿

大地的骨刺

每一把镰刀都挑着一粒摇摇晃晃的
将要碎裂的小小太阳
──那些还残存着一丝丝温热的颤抖的血珠
它们永远告别了麦子僵瘦的喉管
就要滴落在握刀人肮脏的衣服上

一桩桩溢血的麦茬
──大地的骨刺
划破风
划破那些羊群一样温驯的云朵

那些丧失了血肉的麦秸
──那些残缺的身子和手臂
它们被蛇一样的绳子捆扎起来
灶门里的火将会吞没它们

没有人收藏它们的骨灰
大地的骨刺
──剑一样在大地上默哀的麦茬
它们将会被一把磨去锈迹的锄头
一一剔去

麦壳

母亲用手掌把坚硬的麦壳一一搓碎
那些麦粒居住过的房子,温暖的子宫
──孕育种子的襁褓和摇篮
它们把麦粒赶出家门,把自己堆积在
母亲的围裙下面

那些空空的麦壳,它们再也不能抓住
孩子们胖乎乎的小手,那些欢天喜地的麦粒
它们摇着幸福的小铃铛,早已经被阳光
晒得结实、健壮,一个个虎头虎脑
随便任何的一粒,放在父亲的背上
都能把父亲的脊梁压弯

我只能走过去搀扶住父亲,帮他铡草
帮他把铡碎的干草倒进母亲用来盛放碎麦壳的木盆里
我们家的小牛犊和小羊羔不安分了
它们用小蹄子弹地,哞哞咩咩地唤我
让我把丰盛的午餐端进草房

三根手指

前天晚上十一点三十二分
在村办轧机厂加班的我的弟弟
他的三根手指被机器咬掉
它们是食指、中指、无名指
事故发生时,我的弟弟正眯着眼
陶醉在机器发出的清脆的“叮当”声里

他还没有来得及喊出疼痛
他的三根手指:食指、中指、无名指
快乐地坐着在火花中穿梭的传送带
进入了机器健康的胃
传送带是机器的肠子

弟弟的三根手指被机器消化掉了
三个乌黑的指甲,它们是食指、中指、无名指上的
被机器挑食的嘴巴剥离出来
弟弟捡起它们,把它们放在残缺的手掌里
它们像是三个找不到家的甲壳虫
 蜀虎 发表于: 2007-7-17 22:22:36|显示全部楼层

从“盘峰论争”看中国新诗的发展现状

从“盘峰论争”看中国新诗的发展现状
──试析“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立场”
(编号:诗论诗评002)

一、从朦胧诗的解体说起
  中国新诗自诞生以来便历经波折和磨难。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朦胧诗的崛起,中国新诗才又一次从沉寂中爆发,再次成为文学争论中的首要问题。朦胧诗是一种突破,它意味着现代派诗歌在新的文化语境中,树立起一种新的审美原则,也象征了一个时代文学的转型过渡。以北岛、舒婷、江河、杨炼等诗人为代表,以《今天》等地下刊物为主要阵地的朦胧诗派一开始就是以反传统的面目出现的。它们注重主观性,内向性,主张表现人的自我意识,追求形式上的自由和创新,迅速成为一股“不可遏止的现代文学潮流”。
  但这股潮流发展到80年代后期,随着新生代诗人的诞生,渐渐退出了诗歌的主流。
  如果单纯从诗艺上讲,朦胧派诗人的文化水平和创作技巧并不很高。这主要是特殊的时代造成的。比如舒婷只上过中学,顾城只是小学毕业。相对较低的文化素养使得他们的作品过于重内容而轻形式。这导致大多数从小受到正规教育,较长时间生活在校园中的新生代诗人强烈不满。他们喊出了“PASS北岛,舒婷”和“诗到语言为止”(韩东)的口号,试图从诗艺上超越朦胧诗。这些新生代诗人生活在“当时由于方向不明,小处敏感,大处茫然,面对历史事件,时代风云”(卞之琳)的校园中,有条件书生意气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进行诗歌创作的语言实验和文体实验。一时间先锋诗歌成了时代和文学的宠儿,几乎所有的校园都有诗社。北京大学、吉林大学、复旦大学、南京大学、武汉大学、西北师大、西南师大等都培养出一大批诗人。如尚仲敏、胡万俊、丘正伦等,以及北大近20年来涌现出的海子、骆一禾、西川、臧棣、西渡、戈麦等优秀诗人。这些诗人,以对抗性的姿态,从诗的“内质”上表现出反写实、反理性的倾向,并反对崇高化和使命感。他们开拓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并将诗歌推向了90年代。
  1990年代后,随着朦胧诗的淡出,新诗的发展面临了新的压力。这种压力不仅来自诗歌外部,更来自诗歌内部,从而造成了诗坛的分化。在诗坛内部,许多诗歌流派在诗艺和诗意上都日趋成熟,在诗坛上形成比较大的影响并占有一席之地。这些诗派包括:他们诗派、大学生诗派、非非主义诗派、圆明园诗派、整体主义诗派、海上诗派,等等……这些诗派虽然淡化了朦胧诗的主流地位,但由于各方面力量的相对均衡,它们没有一个能单独获取“诗歌话语”的霸权。于是,在不断的对立和对话过程中逐渐形成了把持主流刊物的“知识分子写作”,和以民刊为阵地的他们、莽汉、非非等流派的“民间立场”。

二、“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立场”
  上世纪90年代的诗歌,私人化写作代替了群体化和公语化写作。这是诗歌的又一次重要转型。它是诗向本体复位的一种必然结果,符合诗歌自身的发展规律。但由于历史原因和新生代诗歌嬗变的周期过于短促,诗歌第一次陷入了浅阅读下的文化困境:一方面,非历史化的写作导致了纯诗由于私人化写作而流于“私语化”的偏狭,消遣和玩味;另一方面,诗歌的私语化倾向导致了读者的整体缺席。所以,诗歌的发展凸显为诗人和诗评家亟待解决的问题。
  1999年4月16日至18日,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当代文学研究室、北京市作家协会、《诗探索》编辑部、《北京文学》编辑部联合举办的“世纪之交”中国诗歌创作姿态与理论建设探讨会在北京平谷县盘峰宾馆召开。来自北京和全国各地的近40位重要诗人、诗歌理论家和批评家与会,就一系列诗学问题展开了热烈的对话。会议特别就“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立场”的分歧进行了深入探讨,并力图寻找中国新诗在新的时代背景下的出路。这就是“盘峰论争”。这次论争打破了中国新诗长久以来出现的僵局,为中国新诗在新世纪的发展提供了契机和广阔前景。

  1.知识分子写作
  “知识分子写作”的前身是诗人西川提出来的中年写作。他曾在《答鲍夏兰、卤索四问》中说:“从1986年下半年开始,我对用市井口语描写平民生活产生了深深的厌倦。……我提出了‘诗歌精神’和‘知识分子写作’等概念,并以自己的作品承认了形式的重要性。我的所作所为,一方面是希望对于当时业已泛滥成灾的平民诗歌的矫正,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表明自己对与服务于意识形态的正统诗歌和以反抗的姿态依附于意识形态的诗歌的态度。”
  在1989年,诗人欧阳江河将“知识分子”范围进行了扩大并作为一种写作姿态和身份予以定位。在他周围聚集了西川、王家新、肖开愚、孙文波、陈东东、张曙光等一部分诗人,和程光炜、唐晓渡、陈超等一些诗评家,以北京《大家》、上海《倾向》等杂志为阵地,成为当代诗坛的一道蔚为壮观的风景。
  程光炜对“知识分子写作”也有精确的划分。如“这种写作,往往带有着时代或个人的悲剧特征,它总是从正面或反面讨论社会存在的真理性”,“将西方文化精神运用到对中国语境的审查之中,力图赋予个人的存在一种玄学的气质,并执着于对当下寻找诗意问题的探询”。西川对于这一含义的补充是“富有独立精神、怀疑精神、道德动力,以文学为手段,向受过教育的普通读者群体讲述当代最重大问题的智力超群的人,其特点表现为思想的批判性。”
  到了上世纪90年代,“知识分子写作”通过自我命名澄清了他们的写作地位和独特状态,通过尊重技艺和准确、具体的表达增强了他们写作的普遍气质,通过纳入本土现实质料和自觉运用反讽获得了他们写作的特殊气质和相对与时代生存的合法性。同时也通过自我批评意识的兴起和散文化的抒写巩固了他们的写作空间,完全呈现出“从批评的客厅到诗歌的后花园”的写作格局,使得所有这些“亡灵”(欧阳江河自评自己是“一群词语的亡灵”)得以在词语之间再次发出鲜活的声音,得以借助诗歌的反弹从一个光明的高度反观内心的“黑暗”。

  2.民间立场
 “民间立场”的说法由来已久。这个立场被看作是诗歌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基本立场。但实际上,“民间”在很长的时期内始终处于模糊的状态,直到《今天》的创办──这被韩东认为是“当代民间的开端”。此后风起云涌的“第三代诗歌”运动中的“非非”、“他们”、“莽汉主义”流派中的部分诗人,在上世纪90年代自觉充当起了“民间”写作的领军人物,如韩东、于坚。当然,构成90年代“民间”写作的不单单是“曾混迹于80年代的民间诗人”,同时还有“以变化了的方式维护了必要的‘民间立场’”的青年一代。如诗人杨健、朱文、鲁羊、阿坚、刘立杆、朱朱、侯马、徐江,诗评家沈奇、谢有顺等人。
  这些诗人写作直接从民间吸取鲜活的力量,领悟并创造生活的诗意。“民间社会总是与保守的、传统的思想为伍。在激进主义的时代,民间意味着保守的立场……是民间,保持了传统中国的基础。”现在它已不是对于“官方”的一种反抗姿态而只是相对于主流文化而言。这种立场让人想起上世纪80年代“寻根文学”的立场。在寻根派的理论中,他们的评价尺度也注意挖掘东方的、原始的和民间的文化,企图找到一种对抗的话语来排斥西方的、现代的和正统的意识主流。但他们却难以调和并克服原始文化、传统文化同现代文化之间的深刻矛盾;难以调整、平衡理性自我和原始主义意向之间的分裂状态。这些矛盾导致了“寻根文学”的逐渐退潮。而诗歌的“民间”写作正从某种意义上反映出“寻根文学”在当今的延续。
  在“民间”诗人的视野中,他们希望在“传统”和“本土”上找到诗歌的发展脉络,并藉此树立起“汉语诗歌”的典型,恢复汉语的尊严,提倡一种“原初”、“本真”的诗歌写作方式。同时根据常识、经验、和生活的常态,利用身边的日常生活和日常语言等,建立起新诗的基础,从中发掘易被人们忽略的人生意蕴和文化意义。他们探索“口语化”写作,力图排斥知识、主义的阐释,拒绝深度,拒绝崇高,拒绝唯美,要求还原生活的本质,表现出诗意的日常性美学特征。
 于坚认为“在90年代,当代诗歌的存在已经转移到民间。诗歌的权威性、标准、影响力是在民间。”可以说,上世纪90年代是中国当代诗歌真正重返民间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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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虎 发表于: 2007-7-17 22:25:15|显示全部楼层
三、“盘峰论争”的焦点

  1.“欧化”和“本土化”
 “欧化”问题,自新诗诞生之日起即存在。先后被表达为“欧化”、“西化”等命题,与文化认同直接联系。这一问题在平静时是趣味之争,是写作取向的区别;到激烈时,便有了民族主义与“殖民写作”的分野。在“盘峰论争”中,这就成为了“民间立场”向“知识分子写作”发难的首要问题。
  “知识分子写作”认为汉语诗歌的写作应该受到外来文化(尤其是西方文化)的影响(甚至是极大的影响):既要有西方文学中强调的个人价值和悲剧精神的新约传统的影响,也要有根源于犹太神秘教义的、强调整体历史感受和启示的而非美学的旧约传统的影响,还要有强烈的古希腊意识影响以及表面效果受到削弱的拉丁精神的影响。而后者显然又是与启蒙思想乃至等级意识联系在一起的。具体来说,“知识分子”是把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俄语和德语等外来语当作一般意义上的自己的语言资源来进行整合和“殖民写作”的。
  程光炜在《岁月的遗照》序中说:“……张曙光的作品里有叶芝、里尔克、洛厄尔以及庞德等人的交叉影响;欧阳江河同波德莱尔一样,把一种毁灭性的体验作为语言的内蕴、且使阅读始终处于现实与幻觉的频频置换中,并产生出一种障碍之感;王家新对中国诗歌界产生实质性的影响,是在他自英伦三岛返国后。……米沃什、叶芝、帕斯捷尔纳克和布罗茨基流亡或准流亡的诗歌命运是王家新写作的主要源泉之一,……西川的诗歌源于拉美的聂鲁达、博尔赫斯,西川身上,有种介于现代诗人和博尔赫斯式国家图书馆馆长之间的气质……”
  持“民间立场”的诗人则以“殖民写作”为论据,对“知识分子写作”进行批判。他们坚持汉语是汉语诗人唯一的主义、知识,坚持汉语最好,并希望以民族形式主宰诗歌的现代化,最终实现“文学的国语”之梦。这一口号为持个人写作的“民间立场”诗人所普遍响应和接受。但所谓的“殖民写作”实际上并非知识分子一家。如“民间立场”的代表诗人于坚指责“知识分子写作”照搬西方资源,是对诗歌的叛逆。但就是他本人的诗歌也不可避免地有欧化现象,如《寓言:出埃及记》中的句子:彗星在黑暗中摇滚 神的剑高悬苍穹/科学日复一日地警告 不祥的阴谋已潜伏在脚下的某处/某年某日 城市将毁于地震/看不见的撒旦之手 将要摇晃人类的盒子/装满智慧 爱情 欢乐 疾病 罪恶的盒子/……不朽的巴洛克天空 花岗石 火焰 玫瑰/青铜或钢铁的建筑史 都要倒下
  这是该诗的开头。它就深受西方古代神话的影响,像撒旦之手,巴洛克天空之类。对《圣经》和西方文化不了解的读者,恐怕很难领会其中的奥妙。这样的诗歌还有《事件:溶洞之旅》等。正如昌切所言“据此查于坚其它的诗歌和散文作品,我们还可以轻易举出很多例子来,公正地讲,于坚的确存在客观西方化”。而这样的现象在“民间立场”诗人的作品中并不少见。
  类似问题所造成的冲突,使双方的论争越来越掩盖了汉语语言这个中心论题。在这里,有两个误区需要澄清:即或认为语言仅有民族性,或坚持语言等于民族性。现代语言学已经证明,语言是具有浓厚的民族性的符号。在当代诗人中,像欧阳江河、于坚、西川那样既有西方资源,又有深厚古典功底的诗人,确实不多见。所以在这个层面上说,讨论“欧化”和“本土化”实际上已经超越了诗或诗性的范畴。

  2.“圣化”和“俗化”
  “圣化”写作的运动方式是向上的,强调超越(吴思敬)。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精神需要一个寄托,这寄托的地方便是他精神所归宿的地方。基于这个道理,上世纪90年代以来,新时期初期那种由个人的身世之感而推衍出的心灵对现实的感应,渐渐不再居于主要位置。面对一个更加开放的世界,面对经济转型过程中出现的理想幻灭、道德沦丧、腐败盛行……诗人们开始在新的层面上进行探索。他们在寻求超越具体现实的前提下,力图对人类生存历史的全部复杂经验进行更宏观、更直接、也更抽象的艺术把握,以现代人的眼光对民族文化心理进行纵深层面的开掘。
  “知识分子写作”首先提出了诗歌的秩序和责任,他们以西方的纯诗为追求,在艺术上强调纯诗,习惯于从精巧的细节中发掘日常经验。于是从关注民族和国家命运这一类重大命题转向了对个别事物的解构性思考,并对此津津乐道。如欧阳江河的《时装店》:

  ……你迷恋针脚呢
  还是韵脚?蜀绣,还是湘绣?闲暇
  并非处处追忆闲笔。关于江南之恋
  有回文般的伏在蓟北等你:分明是桃花
  却里外藏有梅花针法。会不会抽去线头
  整件单衣变了公主的云,往下抛绣球?

  这些诗句写得异常优美,诗人从工业化中引发了对当代文明的思考。在这里,关于东方的想象被温情脉脉地放大了:东方的针线带着复古的共同记忆,是如此无可争议地显示了它的美感。但正是过分的渲染和趋新求异造成“知识分子写作”陷入了困境。一些诗人由于刻意追求纯诗而不能接近纯诗。他们以怪异的形式标榜新潮,以艰涩的语句掩饰平庸,让人看了不知所云。
  因此,持“民间立场”的诗人开始以“形而下”的姿态来对抗“知识分子写作”的“形而上”。他们从“形而下”的凡俗生活表象开掘隐蔽的诗意。在这些诗人看来,世界万物无所谓现象和本质之分,现象就是本质,本质就是现象。真实地描述出现象也就抵达了本质。故而诗人不一定要高蹈云端,诗歌也不一定都要蒙上神性的光环。诗人不必避讳极其琐屑的日常生活,只要抓住身边的事物,把它们记录下来,就有可能直逼诗性的本质。当然这得靠诗人的审美判断力。实际上,日常经验入诗,更强调感受的深度和诗人的直觉。从这个角度上讲,“知识分子写作”所推崇的纯诗和“民间立场”的俗化写作是有很大共通性的,但“知识分子”所谓的纯诗还是受到了“民间立场”的攻击。同时,“民间立场”的一部分诗人的创作理念和作品也同样受到了“知识分子”的指责和鞭笞。
  具体来说,这主要是指“下半身”文学。而作为“下半身”文学的始作俑者沈浩波正是在盘峰诗会上首先向“知识分子写作”发难的“民间立场”代表。这些以朵渔和沈浩波为首的70年代后反对“上半身”的新诗人,包括盛兴、李红旗、男人、巫昂、伊丽川、朱渐和马非等人,在“下半身”写作中打出了反叛主义的旗帜。主要包括“下半身”文学是一种“形而下”状态,一种诗歌写作贴肉状态,追求一种肉体的在场感等。他们把韩东的解构尊为精神教父,把伊沙的反崇高奉为“温柔的老大”,接榫于前代诗人,并宣称“语言的时代结束了,身体觉醒的时代开始了。”
  这样,以《诗江湖》为主要阵地的“下半身”成员沉迷于过度描写身体的色情暗示和直接性行为。如沈浩波的诗作《朋友妻》、《挂牌女郎》,男人的《压死在床上》,以及伊丽川的《挑逗》、《花天酒地》等等,这些作品纯粹为性而性,为色情而色情,为呈一时的快感而陶醉于感官的宣泄。他们认为,手段即目的,目的即在审丑中过瘾。他们的肉体神话,一时将诗歌推向了纵欲和享乐主义的深渊。这种诗歌并不缺少市场(主要是大学生读者),但也为主流所不齿。因而成为此次论争中的又一大焦点。

  3.立场和姿态
  这是两派中最鲜明也最令人迷惑的争论问题。它是两者争夺话语权的焦点。
  同样根据程光炜在《岁月的遗照》序中的说明,团结在这个杂志(《倾向》)周围的,有欧阳江河,张曙光、王家新、陈东东、柏桦、西川等,这个杂志成为“秩序与责任”的象征。正像彼德堡之于俄罗斯文化精神,海德格尔、雅斯贝尔斯之于二战后德国知识界普遍的沮丧、混乱一样,它无疑是一盏照亮泥泞的中国诗歌的明灯。这段有意归结中国诗歌的话语一方面反映了上世纪90年代处于主导地位的诗权代表是“知识分子写作”,另一方面评论的失之偏颇立即成为“民间立场”的又一批判重点。青年批评家谢有顺在《谁在伤害真正的诗歌》一文中说:“幻觉可以抹杀事实,幻觉也可以建立起一个诗歌的利益集团,这种荒谬的局面在《岁月的遗照》的选编意图中表露无遗。这个选本最好还列有推荐阅读诗集、诗论集,列的也是知识分子写作群体的那几个人……”而在争论中类似的声音更是来势凶猛,“民间立场”代表于坚、伊沙、徐江和评论家沈奇纷纷展开对“知识分子”的攻击,包括以后的论战,两派的斗争几乎都集中在这一点上。这不能不让我们怀疑论战的真实目的。
  那么,“知识分子”是如何回应的呢?王家新在《纪念一位最安静的作家》中说:“然而,真正的诗歌秩序或权威是无法靠强权或什么权力策略来建立的,因为它是一种艺术权威或尺度而非什么,它的建立,只能靠作品本身的思想力量和艺术力量,靠艰巨、深入的写作本身所尊定的一切,靠它所达到的高度和强度,所拓展的疆域和幅度,所确立的艺术认知和批评气候。否则,且不说住在北京,即使住在中南海里也不灵……至于《岁月的遗照》,这里我想说的是:一,该诗选只是编选者的个人行为,它决不是某个小圈子‘合谋’的产物,二,编选者对他少选的诗人没有否定。”这样的反驳符合“知识分子”的心理结构。他们首先说诗歌的权威在于诗歌本身的好坏。所以,“我”成为权威是因为“我”的诗好,这和“我”住在北京还是外省没有任何关系。
  但透过这些纷争我们所能看到的是:无论“知识分子写作”还是“民间立场”,他们从最初的诗歌定位转移到最后的论争领地,比如同《岁月的遗照》相抗衡的九八、九九《新诗年鉴》。当他们标榜着选刊的销量时,论争最终牵涉到的利益已和诗歌本身全然无关。

四、关于“盘峰论争”
  新时期20多年来中国新诗的反叛和求索,既是一个不断展示生机和可能性的过程,也是不断暴露历史创作和后遗症的过程。对于这场沸沸扬扬的“知识分子写作”与“民间立场”之争,虽然与80年代朦胧诗论争不可同日而语,但这种由于诗学立场不同而产生的风格与观念之争,排除其“话语霸权”和市场份额的争夺等非诗因素不谈,值得重视的恐怕还是诗歌自身存在的问题。

  1.论争的必要性
  首先,从两本趣味不同的诗选(程光炜编选的《岁月的遗照》和杨克主编的《1999年中国新诗年鉴》)可以看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取向,而这种取向完全可以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的新生代诗和纯诗的追求。上世纪80年代中期,随着朦胧诗的自我反省和新生代对朦胧诗的反叛,当代诗歌开始了第二次否定。这种否定是诗歌的自发转向自觉的体现。而从“知识分子”与“民间立场”的争论中,无论是“知识分子”认定的“知识分子写作”是在抗议的主题被耗尽和群众写作时代过去之后,一种有语境和语言策略的考虑、寻求阶段性活力的诗歌实践,还是“民间立场”诗人于坚所认为的“民间”的意思就是一种独立的品质,由日常语言证实的个人生命的经验、体验、写作中天才和原创力总是第一位的。“民间”诗歌的精神在于,它从不依附于任何庞然大物,它仅仅为诗歌本身的目的而存在。以及另一位“民间”诗人韩东观念里的真正的“民间”:一,放弃权利的场所,未明与喑哑之地;二,独立精神的子宫和自由创造的漩涡。崇尚的是天才,坚定的人格和敏感的心灵;三,为维护文学和艺术的生存,为其表达和写作的权力(非权力)所做的必要的斗争。我们都可以看到争论双方的某些相通之处,尤其在坚持个人立场和对语言表达能力的重视方面,更是他们继朦胧诗之后共同争取也共同拥有的品格。区别仅仅在于,在朦胧诗的集体经验向个人体验转变的过程中,“民间立场”更强调面对“中国当下日常生活经验”和口语的表达效果;而对生活与诗歌、现实与语言的非等同关系已经有所警觉的“知识分子写作”,更注意如何把经验转化为诗歌的语言秩序。从经验的形式化和艺术的独立要求看,“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立场”都是具有互补意义的诗歌话语实践,都有各自问题的针对性,却又不能单方面过分强调针对性而走偏锋。因为无论“内容──意义”的物质性或形式物质性的单向追求,都需要诗人重新回归个人感受能力和语言自我繁衍能力。所以诗评家张清华说:“‘民间立场’和‘知识分子写作’的含义不但不是对立的,而且是统一的。在当代的语境中尤其如此。‘知识分子’的非体制性同‘民间立场’的概念很接近。从写作来看,两者一个强调活力,一个强调高度;一个倾向于消解,一个倾向于建构,正好优势互补,因此大家要达成兼容互谅,保持自省。”

  2.论争的影响
 “盘峰论争”在一定程度上向人们展示了上世纪末新诗发展的状况,重新点燃了诗人和读者的激情。一方面,诗坛内部开始升温,一些长时间坚持地下写作的诗人纷纷浮出水面,个人写作的姿态更加个人化;另一方面,一大批徘徊在“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立场”之外的诗人重新树立起诗歌的审美标准。诗歌审美标准的重新确立,催生了世纪之交中国诗坛一股最重要力量的诞生,这就是“70年代后”诗人。2000年,广东青年诗人黄礼孩编辑的民间刊物《诗歌与人》集中展示了数十位出生于70年代后的青年诗人的作品,其风格鲜明独特,语言成熟,标志着“70年代后”诗人开始登上诗歌舞台。“70年代后”诗人对技术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他们通过对技术的艺术掌握,使诗意得以完美呈现,使诗歌的文本成为纯诗的典范。同时他们的诗歌兼顾了“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立场”,既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知识分子写作”的西化问题,又对口语诗进行了更深意义上的拓展,并以自身的敏锐洞察力来触动属于人性本质的某些东西,从而受到广泛赞誉。比如敬文东在《没有终点的旅行》中提到的韩博、胡续东、姜涛、蒋浩等,他们特殊的教育背景、文化背景、时代背景,使他们的诗歌中既有狂欢,也有忧伤。他们带来的纯技术的、诗学伦理学的和本体的感动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诗歌的变革,而这一点是很多成名诗人都不曾做到的。所以诗人中岛在编完《诗参考》第17,18期合刊时说:“这说明70年代后出生的诗人,要占领中国诗歌的高地是不可避免的。”2002年,黄礼孩再次编选的《70后诗人诗选》,对“70年代后”诗人的作品进行了整理,使“70年代后”诗人在几经波折之后终于在诗坛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同时,“盘峰论争”结束以后,一部分“知识分子”诗人从刻意追逐官方文本刊物中退了出来,以网络为诗歌发展的另一个重要舞台。随着网络的迅猛发展,网络诗歌推动了中国新诗的再度繁荣。一时间,诗生活、诗参考、诗先锋、诗江湖、诗文本、诗歌与人、界限等几十个纯诗歌网站和榕树下、红袖添香、书香门第、西路等几十个兼有诗歌频道的文学网站的出现使诗歌的发展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广阔天地。同时,各种民间刊物又纷纷涌现,这种以诗艺交流为目的的刊物,比新生代诗人的先锋诗歌和实验诗歌更为接近纯诗和诗歌的终极理想。
  这种繁荣同样给纸质刊物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从新诗刊物《诗刊》99年以后的发行量就可以给予这次论争以充分的肯定。同样,其它诗歌刊物所开展的诗歌活动也表明90年代读者缺席的中国新诗诗坛的僵化局面被彻底打破了,读者的热情开始复苏。一场论争的结束,就是一场盛宴的开始。“盘峰论争”已过去七年多了,但它的影响还在继续并扩大。在新世纪里,中国新诗如何进一步发展,让我们拭目以待。
 睢文发 发表于: 2007-8-16 19:55:09|显示全部楼层

李白生卒年诸说平议


舒大刚 黄修明 
  
  在对唐代诗人李白的研究中,有关其家世及生籍、生卒年等问题,长期以来异说纷呈,成为学界普遍关注的研究内容。自北宋至今,专门研究或论及此类问题者,无虑数十百家。然而,由于古今学人在史料的占有上和文字的理解上见仁见智,言人人殊,往往将简单问题复杂化,明白的问题隐晦化,因而争来议去,迄至今日仍无定说。本文根据新近发现的史料,结合历史上有关李白的碑传、序跋等旧有文献,仅就李白生卒年这一问题对旧有诸说再作检讨。不当之处,祈请指正。
 
  一、从新出史料看李白的生卒确年
 
  历考载籍,有关李白生卒的记载,本有比较详实的碑传资料如“四序”、“四碑”(即李阳冰《草堂集序》、魏颢《李翰林集序》、乐史《李翰林别集序》、曾巩《李白集后序》,李华《故翰林学士李君墓志并序》、刘全白《唐故翰林学士李君碣记》、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裴敬《翰林学士李公墓碑》)可以证明,其中尤以李阳冰《草堂集序》、李华《故翰林学士李君墓志并序》和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两碑一序记事最为明皙。它们不仅明确地记载了李白的始生之年,也记载了李白的享寿之期,从中不难推算出李白生卒的准确年代。李阳冰《草堂集序》(下称李《序》)说,李白之父“神龙之始,逃归于蜀,复指李树,而生伯阳。惊姜之夕,长庚入梦,故生而名白,以太白字之”;范传正《李公新墓碑》(下称范《碑》)亦谓“神龙初,潜还广汉,(略)公之生也,先府君指天枝以复姓,先夫人梦长庚而告祥,名之与字,咸所取象”。都明白告诉了李白乃是其父“神龙之始”(或“神龙初”)归蜀所生。李华《李君墓志铭》(下称李《志》)又说李白“年六十有二不偶,赋《临终歌》而卒”,其享年62岁亦已明甚。自神龙初(705)
 
  顺推62年,其卒年非常自然地就是唐代宗大历初年(766),这是非常清楚的事情。可惜的是,自宋以来,由于学人对两碑一序文字推求过深,又加对李白生平史料占有不足,遂使李白生卒年这个本来不是问题的事实反而成了“问题”,千余年来,谬种流传,无人諟正。有关李白生卒年的种种误说,不仅影响了李白生平(诸如籍贯、出生地点)之研究,也影响了李白诗文系年、作品本事,乃至李白的部分诗文的真伪问题的考察和研究。
 
  笔者新近发现的史料,有助于我们对宋以来李白生卒诸说的清理,也有助于我们对李白生卒确年的再认识。今不揣谫陋,略作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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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睢文发 发表于: 2007-8-16 19:56:01|显示全部楼层

  郭忠恕《汗简》卷七《目录略叙》引唐李士训《记异》:
 
  大历初,予带经鉏瓜于灞水之上,得石函,中有绢素《古文孝经》,一部二十二章,壹仟捌佰桼拾贰言。初传与李太白,白授当涂令李阳冰,阳冰尽通其法,上皇太子焉。
 
  这是一条非常珍贵的史料,它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李白“大历初”(766)尚从李士训处得新出土的“绢素《古文孝经》”,并将之传与李阳冰。由此可知,李白的卒年最早也应在大历元年(766)。引录这则史料的郭忠恕《汗简》,系今存唐、宋最早字形工具书之一,所录古文字形都是五代和北宋时期可见的古文字资料,相当一部分出自战国古文,在学术史上具有重要价值。李士训所发现的《古文孝经》字形,也著录其中,至今犹可按覆。李士训将《古文孝经》传与李白之事,还见于北宋句中正《三体古文孝经序》(朱长文《墨池编》卷一引)、王应麟《玉海》卷四一、朱彝尊《经义考》卷二二二以及倪涛《六艺之一录》卷一七九、卷二六九,内容与上引基本相同,文字略异,兹不赘引。
 
  据考,李阳冰大历初(766)从李白处得到《古文孝经》后,一方面上于当时的“皇太子”,即后来的唐德宗。另一方面又成为李家秘宝,传给其子服之。贞元中,服之又传给了韩愈等人。韩愈《科斗书后记》载:
 
  贞元中,愈事董丞相幕府于汴州,识开封令服之。服之者,阳冰子,授予以其家科斗书《孝经》、卫宏《官书》,两部合一卷。愈宝畜之,而不暇学。后来京师,为四门博士,识归公。归公好古书,能通合之。(略)因进其所有书属归氏。元和末,(略)因从归公乞观二部书,得之留月余。张籍令进士贺拔恕写以留,盖十得四五,而归其书于归氏。
 
  可见,《古文孝经》被李士训发现后,自大历至贞元年间,经历了初传李白,白传李阳冰,阳冰上皇太子;阳冰又传其子服之,服之传韩愈,愈传归公(即归登),又传张籍、贺拔恕等人这一过程。从其渊源有自、清晰无隐的传承过程看,说明李士训大历初得《古文孝经》之事并非向壁虚构,子虚乌有。那么,其“初传李太白、白传李阳冰”的记载也不应有问题。既然李阳冰所传《古文孝经》是“大历初”辗转传自李士训和李白,那么,大历初年(766)李白就应仍在人间,他当然就不会卒于传统旧说所云的四年前即宝应元年(762)了。
 
  李士训《记异》言李白“大历初(766)”尚在人世的事实,与有关李白生平的其他史料,诸如李阳冰《草堂集序》、李华《李翰林墓志铭》所载十分吻合。李阳冰说李白生于“神龙之始(705)”,李华说李白享年“六十有二”,自神龙元年至大历元年,正好62岁!三条史料如此若合符契,毫无差爽,是由于三者都是当时人记当时事,属于原始记录,非如后世补录,没有造伪嫌疑。他们关于李白生时、享年和最后活动下限记载的互相应证,当然不是偶然的,而是历史真象的实录,是我们判定李白生卒准确时间的宝贵资料。 
 
  不过,与这条材料构成最大的矛盾,是与宋以来认定的“至德二年”(757)李白《为宋中丞自荐表》中所说“年五十有七”不合的问题。因为,如果至德二年(757)李白已57岁,那么至大历元年(766)李白就已经66岁,而不是李华《墓志》所说的“年六十有二”。按常规,后人的推论是不能否定前人(唐人李士训)原始记录的,这是不言自明的道理。但为了问题的深入讨论,我们仍将对后人的这一推论进行反思。我们认为,将《自荐表》定在至德二年是有问题的。细详李白与宋中丞(若思)交往的诸多诗文,该表实际上应该是上元二年(761)李白在宋若思搭救下出狱后所作。具体理由如下:
 
 睢文发 发表于: 2007-8-16 19:56:57|显示全部楼层

  考诸文献,李白所作涉及宋中丞(即宋若思)的诗文,除《自荐表》外,还有《中丞宋公以吴兵三千赴河南军次寻阳脱余囚参谋幕府因赠之》、《为宋中丞祭九江文》、《陪宋中丞武昌夜饮怀古》、《为宋中丞请都金陵表》等文。这些篇章作为李白在安史乱中身陷囹圄获宋中丞解救后与之相知相交的历史见证,是考察李白在其人生最为低落时期行踪的重要文献。自李白集问世以来,虽经多人考订整理,仍一直收录保存在李白的文集之中,其真实性是不容怀疑的。但是也由于研究者多,解释各异,蒙在它们上面的疑云也越来越厚。特别是《为宋中丞自荐表》,因文中有李白“年五十有七”的自述而备受诸家关注,并由此形成了李白生卒疑年考辨上这样一种循环论证的怪圈:一方面,人们异口同声、不加论证地将该表直接定格在至德二年(757),从而得出李白生于长安元年(701)的结论。另一方面,又说李白既生于长安元年(701),《自荐表》称“年五十有七”,则该表只能作于至德二年(757)。造成这样一种循环论证的逻辑毛病,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出在“至德二年”系年这一关键症结上。为了便于对李白生卒年进行分析,有必要将《自荐表》本文重要部分引录如下:
 
  臣伏见前翰林供奉李白,年五十有七。天宝初,五府交辟,不求闻达。(略)属逆胡暴乱,避地庐山,遇永王东巡胁行,中道奔走,却至彭泽,具已陈首。前后经宣慰大使崔涣及臣推覆清雪,寻经奏闻。(略)伏惟陛下回太阳之高辉,流覆盆之下照。特请拜一京官,献可替否,以光朝列。
 
  这则资料是许多学人确定李白生年的重要线索。但是关于该表的撰作时间,自古皆有争议。宋乐史《李翰林别集序》:“宋中丞荐于圣真云:一命不沾,四海称屈。”圣真即唐睿宗,据《新唐书·睿宗纪》,开元四年六月,睿宗崩于百福殿,谥曰“天圣真皇帝”。睿宗既于开元四年(716)驾崩,是时李白年方十余岁,宋中丞何得而荐?兹说显然错误。王琦《李太白年谱》:“表作于至德二载丁酉,时年五十有七。”其实,《自荐表》只称李白“年五十有七”,并未标明写作的具体时间,王琦臆断此表作于至德二年(757),是将李白在安史乱中两次系狱之事混同一次造成的。
 
  考上引《自荐表》文,李白因卷入永王璘事下狱,“前后经宣慰大使崔涣及臣(宋若思)推覆清雪,寻经奏闻。”“前后”二字表明李白不止一次下狱。这一点,《新唐书·李白传》有明确记载:“永王璘辟(白)为府僚佐。璘起兵,逃还彭泽;璘败,当诛。初,白游并州,见郭子仪,奇之。子仪尝犯法,白为救免。至是,子仪请解官以赎,有诏长流夜郎。会赦,还寻阳,坐事下狱。时宋若思将吴兵三千赴河南,道寻阳,释囚,辟为参谋。未几辞职。李阳冰为当涂令,白依之。”
 
  又,魏颢《李翰林集序》也有:“四海大盗,宗室有潭者,白陷焉。谪居夜郎,罪不至此,屡经昭洗,朝廷忍白久为长沙汨罗之俦”云云。仔细勘比这两段材料,一称“前后清雪”,一说“屡经昭洗”,李白不止一次系狱的事实亦已明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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