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琳：在北川的240小时
⊙ 海凡／文
5月12日21时，经过再三强烈要求，护士雷琳终于如愿加入绵阳市三医院赴北川抗震救灾医疗救援突击队。
当作为医务人员的救援队第一时间赶赴北川中学，现场一片狼籍。北川中学一座五层楼的教学楼已成为一片废墟，无数的消防战士、武警官兵在废墟上忙碌着。救援队立即加入到搜救的队伍中。没有工具，就用自己的双手。当她发现一个小姑娘被困在一处废墟里，雷琳立即通过一个小洞钻了进去。小姑娘的左腿被一个已经死去的同学缠绕着不能动弹，“救救我！”小姑娘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雷琳。
在狭窄的空间里，雷琳用右腿抵住死者的胸膛，左腿抵住小姑娘的右腿，双手紧紧抓住小姑娘被压着的左腿。“忍着疼，好吗？”。“阿姨，我不怕疼”。一、二、一、二……她们一起努力着。这时大地又开始了剧烈地摇晃，“快出来，地震了！”洞口的同事焦虑地呼喊。“阿姨，你快走吧！”懂事的孩子一再催促，也许是上天怜悯，就在雷琳快支撑不住时，小姑娘的腿被拖出来了。“谢谢你，阿姨你叫什么名字？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此刻，雷琳的双眼早被泪水模糊了。
次日天刚亮，雷琳和另外三名医护人员跟着向导朝县城奔去，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她们仅用了半个多小时就赶到了。“太好了，医生来了”！在缺少医疗器械的县城，她们用现场的木条、被单对骨折、外伤病员进行固定、止血加压包扎。不知不觉中天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现场的人关切地对她们说：“快走吧，你们快走吧，雨大了，你们就出不去了”。回到北中营地，雷琳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下午四点过，在废墟上挖掘的工兵发出欣喜地叫声：“医生，医生，快来，这儿还有人！”顾不上休息，雷琳拿着输液瓶冲进了雨幕中。她见一个男孩，脖子以下被埋在废墟里，只露出一支左手，她的心揪到了一块。雷琳双膝跪在满是钢筋的地上，小心翼翼地为男孩输上液。可是由于惊吓过度，男孩的手不停地乱舞。“快把我拉上去，这样不如让我死了算了。”雷琳的泪水抑制不住地又流了下来，她用手紧紧握住了男孩的手。“不要放弃！你一定要挺住！”看见两名消防战士一个冒雨站立在废墟上高举着输液瓶，一个双手扶卫着氧气袋，男孩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李家庆，17岁，高二（2）”。“喜欢唱歌吗？”“喜欢，唱得还不错”。“给我们唱一首好吗？”“梦中的人熟悉的脸孔，你是我守候的温柔，就算泪水淹没天地，我不会放手……”甜美的歌声感动了在场所有的官宾，合唱的气势激动着北川所有顽强拼搏的勇气。
不断地有志愿者来报告说北川县城还有幸存者需要救治，来不及细想，雷琳又一次向县城冲去。天很黑很黑，似乎月亮也不忍心光顾那里，靠着两支小手电，她们连滚带爬地又来到了县城。“医生，快来，快来，这里有人！”在一口枯井边，有人焦急而兴奋地喊着。透过微弱的灯光，雷琳看见一个男孩倒吊在枯井中，他的右腿被一块重约十吨的山石死死地压着。“医生，你们把腿给我锯了吧，我不怕疼。然而，经过仔细观察，巨石和他的腿之间根本就没有空隙，泪水再一次滑落。
“你叫什么名字？”“姐姐，我叫雷小明，18岁”，“小明，你要坚持住，明天大型救援设备就来了，你一定要坚持呀！”说完这句善意的谎言，她捂着嘴飞快地离开了。至今她的眼前还闪现着雷小明那双黑亮信任的双眸。那一刻，雷琳感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和无奈。
14日晚上10点，云南消防施救一个北川县幼儿园几岁的小女孩，只听女孩喊道：“叔叔，我饿，我在吃泥巴”。半个钟头后，小女孩被挖出来，可是已经没有了呼吸。“快！快！人工呼吸！”一个医生作胸外心脏挤压，雷琳和另一个护士为小女孩作口对口人工呼吸。可是20多分钟后，小女孩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医生讲：不作了，已经没救了。当时，小女孩的爸爸一句话也没说，“卟通”一下跪倒在孩子面前。“我的女儿啊──”小女孩妈妈撕心裂肺凄凉的哭声，顿时划破了北川冷寂的夜空，至今还让雷琳不寒而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雷琳的心越来越凝重。突然，从指挥部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北川大酒楼发现了幸存者，在相隔不远的一座茶楼里也还有两名幸存者。由于缺少担架，她不得不向营地里驻扎的部队求援。“是男人的跟我走！”一声英姿的召唤，八个年轻士兵站了起来，“我们跟你们去！”含着热泪，在漆黑的夜色中，他们向北川县成再一次飞奔而去……
“在北川的日子里，教育我更多的是那些被困的学生，他们相互鼓励，相互提醒，被营救出来后他们没有哭泣，更多的是对营救人员的感恩。‘谢谢解放军叔叔！谢谢医生叔叔！谢谢护士阿姨！我爱你们！’这是我听得最多的最朴实的语言。也有那么些孩子的伤势，总让人忍不住落泪，而孩子们总是懂事地仰起小脸，笑着对我们说：‘我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落泪的时间多了，营地的人都笑我是‘哭泣的天使’。是的，看见孩子们的伤势，我难过的哭了；看见有鲜活的生命因设备不齐而不得不放弃时，我哭了；看见有重伤员急需转送而没有救护车时，我哭了；看见一个又一个幸存者获救，那种心情难以言表，泪再一次滑落，那是为生命的顽强而落泪。”雷琳如是说。
问她在北川感触最深的是什么？雷琳不假思索地答道：“时间就这样转瞬即逝，不知不觉中十天过去了，每天最让我害怕的不是面对灾难和伤痛，也不是每天几十次的余震，而是给家里报平安的电话，每每电话一通，妈妈总是呜咽着问长问短，她的声音摧垮了我伪装的坚强。‘孩子，坚强些，妈妈支持你，全家人都支持你，我们以你而骄傲。’是北川中学孩子们坚强的眼神，给了我继续留在灾区的勇气和决心；是白衣天使的良知和责任，给了我坚守抗震救灾第一线的勇气和决心。面对那些坚强的孩子和死难者，我得做点什么。”
还有什么愿望吗？雷琳想了想：“愿地震中走了的小孩天堂里没有黑暗，如果他们的亲人也走了，愿他们能尽快团聚。”
是的，地震无情，人间有爱；圣洁天使，大爱无疆！
惟愿逝者在天之灵永远安息；惟愿生者珍惜今日吉祥平安。
2008年6月12日初稿于平武南坝
二定在2008年6月18日绵阳
通讯地址：四川省绵阳市三医院纪委 海凡
电话：13320889168
邮编：62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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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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