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韦建生 于 2009-3-8 23:58 编辑
茶,如今已然是国际性的饮料,其渊源追溯,几万字也说不透彻,虽然我知道茶已经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也知道藏族离不开茶,我还知道白族的三道茶,可我怎么也不会将其与彝族联系起来,甚至在走进塔子山茶场之前,也没想到过。
毫不隐瞒,荥经有彝族对我来说是个意外,我去,也该是一种猎奇心理,事实上我的意外也是对的,塔子山茶场的彝族人都是从凉山州迁移过去的,并不是本地人。
惊愕还是惊喜,我,没有答案。
我们到达塔子山茶场是费了一番周折的,过花滩右转上山去民建,到了民建才知道彝族人们都在塔子山茶场,塔子山茶场也就是彝族乡。在到达民建之前,我们走进一座院子,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迎接我们的是并不嘹亮的狗吠声,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主人们去了哪里,后来才知道是去了茶园采茶。
花滩到民建的路是平整的水泥路面,但从水泥路分路上塔子山茶场却是凹凸不平的机耕道了,所以我和猪哥便坐上了王哥的越野车。我们在车里颠簸着,车外的春光春色也颠簸着跳跃着,我喜欢春天的颜色,嫩绿而亮丽,只是我忘了,春天的后面不只是有喜悦的夏天和收获秋天,还有冰冷的冬天。 
下车,听到制茶机器的轰鸣,却见不到一个人,遂,我们向茶园走去。出茶厂大门看见几个小孩子,招呼他们,他们却扭头就跑,还跟我们捉迷藏似的藏进了一间房屋里,看着门上摇摆着的生锈的锁,明白依然没有大人在家,我们继续走向茶园。
点缀茶园的除了一些树木就是散落的房屋,听猪哥和王哥说,那些房屋都是茶场的房屋,五十年代的苏式房屋,曾经,下乡的知青们就住在里面。后来我们在一座房屋外遇上一位彝族男子才知道,现在,住进这些房屋的是迁移过来的彝族人了。
这位彝族男子虽然语气和表情都很平淡,但也很健谈,我们不仅仅在他家门外聊了很久,还应邀进了他家。虽然他衣着汉化,语言也汉化,但有些习惯保持着他自己民族的习惯,譬如在地上烧火,火上架一个锅架就烧水做饭什么的,而木凳子极其的矮,说是便于冬日里围着火取暖。他还问两位男士喝不喝酒,他说他很少喝酒,但家里总是备有酒。
他的家太简陋了,一间屋,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自制的小木凳,墙上挂着锅和其他用具,唯一让眼睛一亮的是一个25英寸的大彩电,图象还很清晰。用电很方便,但用水就很不方便了,得上山去挑水回来,问为什么不接水管到家呢,他无语。
他家于2001年迁移过来,问他想不想家,他说不想,因为他全家都迁过来了,父母和十一个兄弟姊妹,他的隔壁就住着他的大哥,不过,我们没见着,采茶去了。问他为什么要迁移过来,他说这里采茶可以挣钱,不过,现在因为迁移过来的人多了,钱也没当初挣得多了。迁移到塔子山茶场的彝族人大概有六百多户人家,他家就几十口人,而迁到荥经的几乎上千户了。
虽说比以前的日子好过点,虽说他们现在是荥经户口,但没有土地没有房屋,只是以采茶的工钱为生,包括只有几岁的孩子都天天背着背篓采茶。我们所见到的孩子都没有上学,一是没钱二是学校太远,问孩子们想不想上学,一个一个腼腆地笑着不说话,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听懂我的话没有?
他的妻子和孩子在屋外的空地上栽种着玉米,不言不语,我看着她的头巾,从外表看,或许那就是唯一能说明她不是汉族的标志了吧。
告别他们,我们继续在茶园里行走,一贯诗情画意的我,那时却怎么也浪漫不起来,甚至想不起一支轻快的歌或者一句矫情的诗。几个采茶的孩子,虽然对我们不说一句话,其天真可爱却是洋溢于表情与眼睛里,最难能可贵的是羞涩的表情,因为在刹那间我想起了新都桥孩子的蛮横表情,那是一种让我至今还有余悸的表情。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并没有过多的注意我们,他们依然各自采着茶,依然将采好了的茶拿去秤斤两。我看见其中一位上点年纪的男子叼着烟慢条斯理地为他们秤茶,好似做着件艺术品,呵呵,是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的,他正做着一件艺术品。
有道是你不是猫,怎知猫的快乐?我知道我很多时候会忘了这句话,我也知道我总是会忠于自己的感觉而一相情愿地揣测别人的幸福与痛苦,无论对错。
离开时再次路过那位彝族男子的家,忽然想起张潮曾经说过:“千般易淡,未淡者三杯美酒”,那么简陋的家,居然备有酒,这,该不该也是一种对极致生活的另样诠释呢?
2008-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