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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郭沫若有千错也是文化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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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斌 发表于: 2005-1-12 19:52:39|显示全部楼层
在成都的龙泉驿嗦,不错的地方。
 易可情 发表于: 2005-4-23 16:36:26|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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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郭沫若晚年的遗憾

郭沫若晚年的遗憾 笑蜀 一 1958年4月21日《北京晚报》发表了一首诗:《咒麻雀》。诗云: 麻雀麻雀气太官,天垮下来你不管。 麻雀麻雀气太阔,吃起米来如风刮。 麻雀麻雀气太暮,光是偷懒没事做。 麻雀麻雀气太傲,既怕红来又怕闹。 麻雀麻雀气太骄,虽有翅膀飞不高。 你真是混蛋鸟,五气俱全到处跳。 犯下罪恶几千年,今天和你总清算。 毒打轰掏齐进攻,最后方使烈火烘。 连同武器齐烧空,四害俱无天下同。 诗贵意境,《咒麻雀》直白浅露,一点意境没有。如果非要称之为诗的话,至多只能算作打油诗。 说出来怕不会有谁相信,这首打油诗的作者,竟是新中国头号文豪郭沫若──根据毛泽东同志的号令,当时全民动员围剿麻雀。《人民日报》更认为,这是人类向自然开战、征服自然的历史性伟大斗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文艺工作者奉命讴歌“这场人类征服自然的伟大斗争”,时任中国文联主席、中国科学院院长的郭沫若,便带头创作了《咒麻雀》。 这样的打油诗,郭沫若并非偶一为之。众所周知,著名的打油诗集子──《红旗歌谣》,主编即为郭沫若和周扬。1958年国庆,郭沫若又写了一首──《宇宙充盈歌颂声》。诗云: 国庆年年益光辉,今年又有新景象。 人民英雄纪念碑,屹立天安门广场。 广场浩荡人如海,丰碑巍峨天变矮。 人间出现双太阳,天上地下增光彩。 这首毫无诗味的“诗”长达一百九十一行,怎不知当时的读者是怎么读下来的。至于郭沫若同样为歌颂大跃进而写的《百花诗》,许多地方连语言流畅都没做到,更惨不忍读。 曾经写出了《女神》的诗人郭沫若,在他的后半生中,只能写写这样的东西。纷飞的想象、澎湃的激情和对事物的深入探究,在他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 郭沫若同时也是著名学者,在文学理论、史学等领域堪称权威,著作等身。可在他的后半生中,再无巨著问世。倒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在学术界一片荒凉的背景下,由人民文学出版社隆重推出了他的新作《李白与杜甫》。可惜,这朵在寒冬盛开的“鲜花”没有给他带来声誉,反而只是无穷的遗憾。 先来看看这部著作的部分章节── 关于李白: 李白在政治活动中的大失败 待诏翰林与赐金还山 安禄山叛变与永王嶙东巡…… 关于杜甫: 杜甫的阶级意识,门阀观念,功名欲望,地主生活,宗教信仰…… 论者扬李抑杜的倾向,一望可知。而在此之前,郭沫若对李白、杜甫本来有过公正的评价。 1953年4月,郭为李白纪念馆的题联是: 世上疮痍诗中圣哲 民间疾苦笔底波澜 1963年春,郭为李白纪念馆的题联是: 酌酒花间磨针石上 倚剑天外挂弓扶桑 1962年6 月,为纪念杜甫诞生1250周年,郭沫若在纪念大会上致开幕词,后来发表时特意添加了一个持论公允的标题:“诗歌史中的双子星座”。 那么,郭沫若为什么要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 这就要说到毛泽东──众所周知,毛泽东最喜欢“三李”(即李白、李贺、李商隐)的诗,“三李”中又最喜欢李白。对杜甫的诗,毛泽东一向不甚喜爱。1958年1 月,在为大跃进作舆论准备的南宁会议上,毛泽东说:“光搞现实主义一面也不好,杜甫、白居易哭哭啼啼,我不愿看。”在游杜甫草堂时,毛泽东以不甚欣赏的口吻,说杜甫的诗是“政治诗”。毛泽东尤其不满学术界“扬杜抑李”的倾向,要翻这个案。一位七十年代参加《辞海》中国古典文学条目修订的学者回忆,他听复旦大学教授刘大杰说过:“毛主席之所以有扬李抑杜的想法,那是因为前人对杜甫的诗注家太多,号称‘千家’;李白的诗注家太少,同为大诗人,注家相差却如此悬殊,觉得有点不平,而在他看来,李白诗的成就与价值又并不在杜诗之下。” 一向紧跟毛泽东的郭沫若,便响应号召,率先“反潮流”,写就了扬李抑杜的《李白与杜甫》。他对写作此书的动机的解释甚至也与毛泽东的原话如出一辙──“四人帮”垮台不久,一位读者致函郭沫若说:“我总认为您对杜甫的论述是苛刻了。”郭沫若于1977年1 月复信为自己辩护:“杜甫应该肯定,我不反对;我所反对的是把杜甫当为‘圣人’、当为‘它布’(图腾),神圣不可侵犯。千家注杜,太求甚解……李白,我肯定了他,但也不是全面肯定。一家注李,太不求甚解。” 其实,岂止一部《李白与杜甫》是为紧跟毛泽东。象前面讲到的郭沫若的《咒麻雀》、《宇宙充盈歌颂声》、《百花诗》等等,莫不是为了紧跟毛泽东。 郭沫若对毛泽东无限崇拜,即便在个人崇拜花样翻新的年代,他对毛泽东的崇拜照样处于领先地位。郭沫若曾这样解释: “我坦白地说,我是敬仰毛泽东同志的。我这不是盲目的个人崇拜,我是同样反对盲目崇拜的人。所谓盲目的个人崇拜是所崇拜的对象并不是真正代表真理的人。如果是真正代表真理的领袖,如马克思、列宁、毛泽东,我们为什么不拜为老师?” 郭沫若在用辞上尽量避免用“崇拜”二字,但他对毛泽东的无限崇拜还是直言不讳地表露了出来。 正因为如此,紧跟毛泽东,歌颂毛泽东,做毛泽东的老学生、好学生,就成了郭沫若后半生的唯一使命。以至于文化大革命前夕,郭沫若为毛泽东《清平乐·蒋桂战争》手迹发表而撰文注解时,竟称毛泽东的诗词是“诗词的顶峰”,称毛泽东的墨迹是“书法的顶峰”,与林彪的“顶峰论”正好形成呼应。最奇特的是,郭沫若论毛泽东诗词墨迹还能与毛泽东高度赞扬的林彪的“四个第一”结合起来: ……(毛泽东的墨迹)写得多么生动、多么潇洒、多么磊落,每一个字和整个篇幅都充满着豪放不羁的革命气韵。 在这里给我们从事文学艺术工作的人,乃至从事任何工作的人,一个深刻的启示。那就是人的因素第一,政治工作第一,思想工作第一,抓活的思想第一。这‘四个第一’的原则,极其灵活地、极其具体地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其实还可以补充几个第一:郭沫若对毛泽东的这种颂扬,足可以称作中国文艺界之第一,郭沫若做毛泽东的老学生、好学生,也足可以称作中国文艺界之第一…… 但所有这些,并没有能够庇佑文化大革命中的郭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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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可情 发表于: 2005-4-23 16:37:17|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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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文化大革命“春雷”炸响前夜,郭沫若已成惊弓之鸟。 这不是偶然的──姚文元文章出笼不久,文化大革命新贵关锋、戚本禹,还有尹达、林杰等,曾多次在小圈子里透露他们的、也是他们主子的对于史学界的认知。他们说:“历史界像一潭死水,平静是假象,实际上里边有暗流,是乱糟一团的。”他们说的暗流何在,又如何乱糟呢?主要指史学界存在一个“帝王将相派”、一个“保皇党”。从这种认知出发,他们枕戈待旦,要公开讨伐“历史学界人物的错误”。郭沫若首当其冲。从1965年年底开始,郭沫若不时接到向他挑战的来信来稿,有的用辞还相当峻切,比如对郭沫若《满江红·领袖颂》的诗句:“听雄鸡一唱遍寰中,东方白”,就有人叱责说:全国人民都唱《东方红》,你为什么要说“东方白”?用意何在?还有人质问: “国防文学”是投降主义的口号,你为什么在抗战的时候支持这个口号?中央统战部主办的两份内部刊物──《零讯》和《光明日报情况简编》,也反映了一些人批判郭沫若《武则天》和《蔡文姬》的主张。这两份内部刊物郭沫若读到了。 置身危崖,满耳风涛,郭沫若不安其位。1966年中国科学院春节团拜和政协常委春节团拜,郭沫若都不敢坐到主席台上去。1 月29日,他更是给中国科学院党组书记张劲夫写了一封辞职信,内称: 我很久以来的一个私愿,今天向你用书面陈述。 我耳聋,近来视力也很衰退,对于科学院的工作一直没有尽职。我自己的心里是很难过的。怀惭抱愧,每每坐立不安。 因此,我早就有意辞去有关科学院的一切职务(院长、哲学社会科学部主任、历史研究所所长、科技大学校长等等),务请加以考虑,并转呈领导上批准。 我的这个请求是经过长远的考虑的,别无其他丝毫不纯正的念头,请鉴察。 郭沫若的辞职没有被允准。辞职信则被列为“二月提纲”七个附件材料中的第四个──《很多人提出要批判郭沫若、范文澜等同志》 ──以证明姚文元文章引发的所谓“学术讨论”打击面太大,有校正之必要。毛泽东否定了“二月提纲”。并在听取关于这个提纲的汇报时,专就郭沫若问题发了一番议论。以往发动意识形态领域的“阶级斗争”,毛泽东总要把郭沫若当作保护对象,提出“不能批判郭老”。毛泽东还讲过,学术批判要有一个界限,要树立几个标兵,郭沫若、茅盾、范文澜、翦伯赞四个人不能批。这次毛泽东也重申“郭老、范老两老要保护。郭老是好人,功大于过。”但这次毛泽东的“保护” 和以往不同:多了一个前提──两人“还是要作一点自我批评为好”。这就是说,不批判郭沫若,并不是因为郭沫若没有可批之处,郭沫若毕竟有“过”。只不过对他宽大为怀,但他应该有自知之明,应该率先请罪以争取主动。这层深意,政治上一向敏感的郭沫若自不难领会。紧接着的4 月10日,《解放军报》公布了江青根据毛泽东授意炮制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这个纪要全部否定了“五四”以来,特别是三十年代文艺工作以及建国以来文艺工作的全部成就,说建国以来的文艺界“被一条与毛主席思想相对立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专了我们的政,这条黑线就是资产阶级的文艺思想、现代修正主义的文艺思想和所谓三十年代文艺的结合。”声称要“坚决进行一场文化战线的社会主义革命,彻底搞掉这条黑线”。这就把郭沫若放在了一个更为危险的境地──郭沫若的大部分成名作品是在“黑线”专政时期创作的,建国以来他又一直位居文艺界的高位。郭沫若因此更为惶恐不安。 仅仅四天之后,就诞生了震惊中外的郭沫若检讨书。 和郭沫若一样被毛泽东提名为保护对象但要作“自我批评”的范文澜,其时的举动堪作郭沫若检讨书的一个注脚。1966年5 月6 日,翦伯赞致函同事刘大年和黎澍,说“运动发展到惊人的程度,问题之广之深,简直不可想象。”范文澜请他们对自己匆匆写出的检讨草稿提意见,“高的调门不必减低,说理不妥处可改。”接着的信,一封比一封紧张。一封信说:“有人从康老那里听说,郭老发表了谈话,得到主动,范某也该主动有所表示才好。我那稿子,比起目前形势来,已经大大落后了。希望嘱打字员快打出来,快派专人送来,以便交康老批示。”又一封信说:“昨天我晤陈伯达同志,他直言相告,大意说我依老卖老,没有自我批评,保封建王朝,不要以为有些知识就等于马列主义。郭老批评就主动了。更使我惊心的,是说你年老了,不能要求你有多的马列主义。似乎我要学也不成了。我看情况很不好,昨和黎澍同志谈,请他大大增加自我批评的文字,请他站在敌对方面大加抨击,打倒老朽昏庸之辈。大势所趋,不可有姑息原谅之心。请你助黎澍同志加强批评。愈过头愈好,不过头,别人会来补的,那就麻烦了。” “愈过头愈好,不过头,别人会来补的,那就麻烦了。”这是范文澜的心态,也是郭沫若的心态。正是基于这样的心态,才有了郭沫若那篇震惊中外的检讨──4 月14日,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次(扩大)会议在京举行,身为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的郭沫若,在听了文化部副部长石西民所作的《关于社会主义文化革命》的报告后,即席做了自我检讨。为了使别人无可再补,郭沫若干脆一点余地不留,把自己的作品整个儿否定了──“应该全部把它烧掉,没有一点价值”。 郭沫若的这番高论,正中好事者下怀。在上海组织人马起草《五 ·一六通知》的康生如获至宝,通过电话指令《光明日报》尽快发表郭沫若的检讨。《光明日报》不敢怠慢,立即与郭沫若的秘书联系。秘书答称:需请示郭老本人同意方能发表,目前他在外地(此时郭沫若刚回四川),无法向他请示,最好等他回京再说。康生哪等得及,就把郭沫若的检讨书送到了毛泽东案头。这篇全盘否定自己和全盘否定知识分子的检讨书备受毛泽东青睐,于是,无需郭沫若本人许可,毛泽东大笔一挥:同意见报;郭沫若这篇奇文就在4 月28日《光明日报》上登了出来,题目是《向工农兵群众学习,为工农兵群众服务》。 5月5日《人民日报》全文转载;全国各报也都相继转载。 郭沫若的奇文一经公开发表,就仿佛是颗重磅炸弹,在社会上尤其在文艺界产生了强大的冲击波。国内知识分子为之瞠目结舌,国外舆论更是一片哗然。苏联、东欧等“修正主义国家”自不免就此说东道西,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更要拿郭沫若的检讨大做文章。中国要焚书坑儒,中国第一文豪郭沫若支持焚书坑儒,郭沫若的检讨无疑为这些结论提供了最有力的印证。郭沫若的个人形象、中国的国家形象受到了难以估量的伤害。许多日本友好人士甚至要求专程到中国访问郭沫若,看他是否被迫发表“焚书”言论。大概郭沫若事先也没料到自己的即席讲话会在全国所有主要传媒上一字不漏地登出来,更没有料到会有此种反响,一时手足无措,狼狈不堪。他不得不出面为自己申辩。这年6 月下旬,在北京召开了有五十三个国家和地区的一百六十多位作家参加的亚非作家紧急会议,郭沫若以中国代表团团长的身份,在会上作了题为《亚非作家团结反帝的历史使命》的长篇发言。在发言的最后部分谈到自己4 月14日的检讨,特别就“要把自己写的东西全部烧掉”作了解释。他是这样说的: 两个半月以前的4 月14日,我们听取了文化部负责同志关于文化工作的报告,讲到我国文化革命的成绩,讲到广大工农兵群众和革命干部在文化工作中的巨大作用,我便即席发言,坦率地作了自我检讨,表示我衷心的感受。这种深切的感受,一方面使我为文化革命的胜利庆幸,另一方面也使我不能不引起作为知识分子的应有的责任感。我检讨了自己,我说用今天的标准看来,我以前所写东西没有什么价值,严格地说应该烧掉。这是我责任感的升华,完全出自我内心深处的声音。但我把这话传播出去,出乎意外地惊动了全世界。有不少真挚的朋友对我表示了深切的关怀,我向他们致以谢意。但在资本主义国家和现代修正主义国家的报纸和刊物上,却卷起了一阵相当规模的反华浪潮。他们有意歪曲我的发言,借以反对我国的文化大革命。有趣的是日本有一位批评家,说我是被迫检讨,要烧自己的书,比二千多年前焚书坑儒的秦始皇还要残暴和傲慢。 郭沫若声明:这种指责是没有道理的──“作为对人民负责的革命作家要不断进行自我改造,不断进行严格的自我批评,在我们这里是极其平常的事情。” 这算是对国外舆论的一个回答。 1967年8 月,郭沫若在回复一位文学青年的信中,对“烧书”的主张又做了一种解释。他说:“凤凰每经五千年要自焚一次,从火中再生。这就是我所说的‘烧掉’的意思。” 但是,不管郭沫若自己如何申辩,他的那个检讨,确确实实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更遗憾的是,像这种最大的败笔,在郭沫若并非下不为例。
 易可情 发表于: 2005-4-23 16:37:42|显示全部楼层
三 郭沫若4 月14日检讨的目的是争取主动,求得自保。但他没能如愿。他的检讨非但没能成为保护伞,反而给别人提供了炮弹。就在郭沫若作为中国代表团团长在“亚非作家紧急会议”上阐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意义”时,北京大学已经开辟了一个专门批判郭沫若的专栏,那里贴满了“打倒郭沫若”的大字报。“打倒郭沫若”的大字报甚至贴到了郭沫若寓所门前。以郭沫若为主角的流言蜚语更是纷至沓来。其中编造得最离奇最恶毒的,是指控他不久前为《欧阳海之歌》题写书名中的“海”字,隐有“反毛泽东”的字样。红卫兵为此到郭沫若寓所门前示威,“勒令”他限期交代“反毛泽东”的弥天大罪。郭沫若曾写下一首小诗,记述此事: 海字生纠葛,穿凿费深心。 爰有初中年少,道我为佥壬。 诬我前曾叛党,更复流氓成性, 罪恶十分深。 领导关心甚,大隐入园林。 初五日,零时顷,饬令严。 限期交代,如敢违抗罪更添。 堪笑白云苍狗,闹市之中出虎, 朱色看成蓝。 革命热情也,我亦受之甘。 其实哪有什么“受之甘”,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和他有过交往的一位新闻界人士称:“大约由于经常感到精神压力,饱受惊恐折磨,这时他特显苍老疲惫。” 事实上,红卫兵兴师问罪,并非红卫兵的自发行为,而纯粹是高层煽动的──5 月23日,在人民大会堂召开“讲话”发表二十五周年纪念大会。郭沫若虽然出席了大会,却备受冷落。这次大会由“中央文革”小组一手包办:江青主持,陈伯达致开幕词,戚本禹作了冗长的主题报告──《毛主席< 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建军纲领》。身为中国文艺界领袖,郭沫若竟没有发言资格。这等于是告诉公众──郭沫若已经靠边站了。纪念大会过后两天,即 5月25 日,《人民日报》等报刊重新发表1944年1 月9 日毛泽东《看了< 逼上梁山> 以后写给延安平剧院的信》,信中原有的“郭沫若在历史话剧方面做了很好的工作,你们则在旧剧方面做了此种工作”两句竟被删得踪影皆无。毛泽东这封信的手迹,建国初曾公开发表,广为人知。在红色恐怖席卷国中的背景下删去广为人知的这两句话,绝对是个危险的信号──实际上是说:郭沫若不配享有这个历史评价;实际上是暗示公众:郭沫若“有问题”,尽可大胆地冲击郭沫若。郭沫若看出此层深意。便有了另一个最大的败笔── 6 月5 日,亚非作家常设局纪念“讲话”讨论会闭幕式上,亚非作家常设局秘书长森纳那亚克以及凯尔、西园寺公一等均安排在主席团第一排,实际领导这次讨论会的东道主、中国文联主席郭沫若却被安排在后排就座。由他代表参加讨论会的“同学”致闭幕词,次序排列在最后。戚本禹到会作长篇讲话,享有世界声誉的文豪郭沫若不仅要洗耳恭听,还必须向戚本禹折躬致敬,在闭幕词中说:“戚本禹同志为我们作了富于启发性的报告”,“不能不表示衷心的感谢”。这个闭幕词应该算郭沫若一生中最苦涩的作品了。标题就是《做一辈子毛主席的好学生》。他说:“我自己是一位毛主席的老学生,但是对于毛主席的著作学得很差,用得也很差;学得不活,用得更不活。我希望同学们对于我要不断地加以鞭策,使我能够跟得上同学们的步伐不断地前进。”在向毛泽东表了忠心之后,郭沫若意犹未尽,竟即席朗诵一首诗:“献给在座的江青同志,也献给各位同志和同学。”他在诗中这样称颂江青:“你奋不顾身地在文艺战线上陷阵冲锋,使中国舞台充满工农兵的英雄形象”。那个写出了《请看今日之蒋介石》的郭沫若,那个敢于挑战一切强权、敢于挑战一切压迫的斗士郭沫若,竟然在公开场合、竟然当着那么多中外知名人士的面,毫无掩饰地阿谀一个政治爆发户,仅仅是为了自保。这其实又岂止是郭沫若一个人的悲剧。郭沫若自尊心、自信力的彻底丧失,实际上代表着整个知识阶层自尊心、自信力的彻底丧失,代表着整个知识阶层向政治强权竖起了白旗。就这个意义而言,郭沫若的这个败笔,既是郭沫若个人的败笔,更是整个知识阶层的败笔,更是整个知识阶层的耻辱柱。 有了这样的败笔,再有其他什么样的败笔,也都无足为奇了。林彪“自我爆炸”后,毛泽东要发动批林批孔,郭沫若因为一直尊孔,又成了“革命”对象。1973年春,毛泽东写了一首批评郭沫若的顺口溜: 郭老从柳退,不及柳宗元。 名曰共产党,崇拜孔二先。 在毛泽东看来,郭沫若算不算共产党人,似乎已经成了问题。 毛泽东还把他读过五遍的郭沫若的史学名著《十批判书》翻了出来。在同王洪文、张春桥谈话时,毛泽东说:“郭老在《十批判书》里头自称人本主义,即人民本位主义,孔夫子也是人本主义,跟他一样。郭老不仅尊孔,而且是反法。尊孔反法,国民党也是一样啊!林彪也是啊!我赞成郭老的历史分期,奴隶制以春秋战国之间为界。但也不能大骂秦始皇。” 毛泽东指令:赶排大字本的《十批判书》,供“评法批儒”之用。 迭遭重创的郭沫若,现在再度置身风口浪尖,其惶恐惊惧可想而知。他还没喘过气,更坏的消息又传来了──8 月5 日,毛泽东让江青记下他的新作──《读封建论·赠郭老》。诗云: 劝君少骂秦始皇,焚坑事件要商量。 祖龙魂死业犹在,孔学名高实秕糠。 百代多行秦政制,十批不是好文章。 熟读唐人封建论,莫从子厚返文王。 毛泽东当时对江青说:历代政治家有成就的,在封建社会前期有建树的,都是法家。这些人都主张法治,犯了法就杀头,主张厚今薄古。儒家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都是主张厚古薄今的。 郭沫若似乎就要没顶了。 1974年1 月25日,郭沫若被指定参加北京“批林批孔”动员大会。在这个会上,江青毫不留情地点了郭沫若的名。说他的《十批判书》不对,说他对待孔子的态度和林彪一样。在公开场合被高层点名指责,这在郭沫若的历史上可说是空前绝后。 这时郭沫若已恶疾缠身。但他还是不得不抱病捉笔,写两首诗给毛泽东,以为回答。诗云: 春雷动地布昭苏,沧海群龙竞吐珠。 肯定秦皇功百代,判宣孔二有余辜。 十批大错明如火,柳论高瞻灿若朱。 愿与工农齐步伐,涤除污浊绘新图。 读书卅载探龙穴,云水茫茫未得珠。 知有神方医俗骨,难排蛊毒困穷隅。 岂甘樗栎悲绳墨,愿竭驽骀效策驱。 最幸春雷惊大地,寸心初觉识归途。 《十批判书》本来是郭沫若在抗战时期写成的,主要是影射和鞭挞蒋介石的独裁统治。他当时万万不会料到,这篇文章既使他不见容于蒋介石,又在几十年后获罪于毛泽东。几十年后的郭沫若当然再没有当年的锐气,只好毫无保留地接受毛泽东的裁决,毫无保留地推翻自己坚持了一生的学术观点,并表示要用毛泽东的“神方”排除自己头脑中的“蛊毒”。 多亏周恩来挺身相护,郭沫若终于度过了文化大革命劫波,但却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1967年4 月,郭沫若的小儿子郭民英在音乐学院被人揭发“特殊化”,愤而自杀。第二年的4 月,大儿子郭世英又在中国农业大学遭绑架关押,受尽酷刑后含冤去世。接连失去两个爱子,郭沫若肝肠寸断。但他仍不敢也不能怀疑那场“革命”,只能泪水往肚里流。从郭世英惨死的那天起,郭沫若经常伏在案头,用颤抖的手,一笔一划地抄写儿子的日记。他不停地抄啊抄啊,把对爱子深深的父爱和内疚,融进那厚厚的手抄本中。儿子的死,多半也因为他是郭沫若的儿子,他却不能对致他的爱子于死地的那场“革命”有半句微词,反而还不能不以中国第一文豪的身份,不断地奉命讴歌那场可耻的 “革命”。人世间还会有比这更屈辱的事吗? 在文化大革命中备受摧残的郭沫若,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就与世长辞了。他究竟想了些什么?他要告诉我们什么?这些我们已经永远无法知道了。但也并不是没有端倪可寻。四人帮刚刚倒台,郭沫若就写了一首诗,这首诗直到今天才见天日。在这首诗中,郭沫若又焕发了《女神》时代狂傲不羁的精神,说“神佛都是假,谁还相信它”;发誓要仗剑走天涯,把所谓的神佛统统打成烂泥巴。可惜上帝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了,他那个亲手砸碎天下所有神像的美好愿望,只能停留在书面上。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后的一个遗憾。 原载《今日名流》19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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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蜀鄙夫 发表于: 2005-4-23 20:29:21|显示全部楼层

请看看郭老相隔不到半年的两首[水调歌头]词

c~{◇ 水调歌头·庆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十周年(1976年5月12日)~} ~{四海《通知》遍~} ~{文化大革命卷风云~} ~{阶级斗争纲举~} ~{打倒刘和林~} ~{十载春风化雨~} ~{喜见山花烂漫~} ~{莺梭织锦勤~} ~{茁茁新苗壮~} ~{天下凯歌声~} ~{走资派~} ~{奋螳臂~} ~{邓小平~} ~{妄图倒退~} ~{奈“翻案不得人心”~} ~{“三项为纲”批透~} ~{复辟罪行怒讨~} ~{动地走雷霆~} ~{主席挥巨手~} ~{团结大进军~} ~{◇ 水调歌头·粉碎四人帮(1976年10月21日)~} ~{大快人心事~} ~{揪出四人帮~} ~{政治流氓文痞~} ~{狗头军师张~} ~{还有精生白骨~} ~{自比则天武后~} ~{扫帚扫而光~} ~{篡党夺权者~} ~{一枕梦黄梁~} ~{野心大~} ~{阴谋毒~} ~{诡计狂~} ~{真是罪该万死~} ~{迫害红太阳~} ~{接班人是俊杰~} ~{遗志继承果断~} ~{功绩何辉煌~} ~{拥护华主席~} ~{拥护党中央~}
 易可情 发表于: 2005-5-17 15:44:06|显示全部楼层

[转帖]郭沫若和他两个儿子

郭沫若和他两个儿子罗点点 在中国的近代史上,郭沫若恐怕是最有才华,同时最有传奇革命经历的人了。但是,郭沫若和他的家人却使我感到过迷惑。大人们朦朦胧胧的言谈中,总使我感到异样。 大约是1960年,在中南海怀仁堂上演一部新编历史剧。这是郭老写的一部为曹操翻案的戏,由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上演。说实话,我那时不到十岁,根本无法很好理解剧情,更不要说理解对历史人物如此复杂的评价了。散戏之后,大家正在退场,一位将军对他旁边的人半开玩笑地大声说:“曹操如果像郭老写的这样好,我就介绍他入党。”当时康生也在场,我看到包括他在内的许多人都笑了。我不记得郭沫若先生当时是否在场,但这种玩笑中包含的轻佻和不以为然,以及周围人对这种玩笑心领神会的响应,却留在我的印象里,对我的判断力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假期我们会有跟随爸妈和其他长辈去外地度假的机会,一些名山大川,或者刚刚建好的水库、电站,都会有郭老龙飞凤舞的题字。大人们有时会用一种调侃的口气说:“又是郭老的。” 郭家的二儿子郭世英是小青哥哥踢足球的朋友,有一次,小青哥哥回来忽然振振有辞地背起诗:“从长沙到湘潭,坐汽车三小时半,真方便……”说这是郭老的新诗,随即又摇头晃脑地说:“郭老,郭老,诗多好的少。” 爸爸喝住他:“不许胡说!” 小青哥哥委屈地辩解:“不是我说,是郭老二说的。” 后来听说,这句话是郭老自己说的,但是爸爸坚持不许我们这样议论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说我们乳臭未干,说我们才是:“真正的不通,不通。” 对于郭老的字、诗,对于这位大文豪所有盖世的成就,我们其实连基本的了解都没有。我们之所以这般放肆狂妄,是受了当时对知识分子轻视和不信任风气的影响吧。 但是我们不知道,与此同时,在许多知识分子眼里,郭沫若早已失去知识分子的独立性。建国初期,他在关于武训传和红楼梦研究的讨论中,大写检讨。很多人认为这除了要过关,没有任何道理。1957年反右斗争中,他先是号召中国科学院的科学家们积极参加整风,要大家四面八方来拆墙。随后又投入反击右派,以《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题目接受报纸记者采访,希望右派分子不要自绝于人民。大跃进开始后,郭沫若主编了《红旗歌谣》,这个从年轻时起就以《凤凰涅》倾倒过无数人的浪漫派诗人,竟在这个头脑发热的年代写下如此头脑发热的诗句:“不见早稻三万六,又传中稻四万三……不闻钢铁千万二,再过几年一万万!” 郭世英是郭沫若和夫人于立群的第二个儿子,1963年在北京大学哲学系学习。世英从中学时代起,就成为三好学生、团支部书记,进入大学后,他仍然担任团支书。世英对所学专业十分喜爱。入学不久,他和班上其他三个学生张鹤慈、叶蓉青和孙经武组成了一个讨论小组,对一些哲学问题进行讨论。他们从世界的本质开始,讨论哲学的前途,比较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发展的背景和在历史上的作用,进而讨论两者的合理性孰大孰小。哲学真是一门危险的学问,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在认真的哲学思辨中,很自然地产生了迷茫。他们对共产主义理想的确定性,尤其是当时思想界流行的对学术问题的专横态度,对文艺批评的单一标准都产生了疑问。他们的小组频繁活动,还写了诗和其他文字的东西表达自己的情绪。这在当时的干部子弟和青年学生中都是惊世骇俗之举。更要命的是,为了表示自己探讨的问题都是未知数,他们给小组起名为X。不久,X小组的事在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被一个同学检举揭发出来。这个同学的父亲在镇反运动中被定为反革命,关在监狱里。由于生计无着,这个大学生常常窘迫到饿饭的程度。世英同情这个同学的境遇,觉得他能上大学太不容易。所以接触得多,谈得也多。X小组里讨论的问题是非常有挑战意味的,其四个成员中,郭世英是郭老的儿子,张鹤慈是北大名教授张东荪的儿子,孙经武的父亲也是军队干部。所以,作为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成果,这个由高级干部子弟和高级知识分子子弟惹下的麻烦事,在上上下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先是经有关方面批准,X小组所有的成员被公安机关拘留,突击审讯,最后定了反动学生的罪名。郭世英被劳动教养,其他三个被判刑,送去劳动改造。对世英的处理比对其他三个人轻一点,恐怕还是由于他到底是郭老的儿子。遭受了这个挫折,世英真诚地检讨自己的错误。他在黄泛区的一个农场里努力劳动,希望通过痛苦的磨练重新做人。后来由于表现好,提前解除劳教。但是世英表示不愿意离开他的种棉花的师傅,希望在农场继续呆下去,为改变当地的落后面貌贡献青春。后来在家人的劝说下,同意到中国农业大学学习。 记得我在北戴河海滩上看到过世英,他被太阳晒得黧黑,人很瘦,也很沉默。他自己在海里游很远,上了岸就从沙滩上拣起自己的衣服去冲澡,不和我们这些在沙滩上懒懒晒太阳的人多搭腔。 世英的弟弟叫民英,从小兴趣广泛,聪明过人。他酷爱音乐,竟然凭着自学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在学校里,才华横溢的民英十分引人注目。他从家里带去一架盘式录音机和同学们一起欣赏喜爱的西洋古典音乐。那时候拥有录音机是不寻常的事。音乐学院的一位学生就此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反映说音乐学院的一些干部子弟搞特殊化,拿着家里的录音机到学校里听西洋音乐,崇拜“大(人)、洋(人)、古(人)”(毛泽东语),宣扬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毛泽东很快批了这封信,说:“类似这样的事应该抓一抓。” 身心交瘁的民英只想离开音乐学院。再去学什么呢?有世英学哲学的例子在前,文科是万万学不得的,学理工科吧,民英已经学了两年音乐,理工的基础课又跟不上。思来想去,郭沫若夫妇决定按照儿子的意愿,把他送去当兵。民英从小向往浪漫的航海生活,希望做一名水兵。心乱如麻的父母亲也希望儿子能在解放军军营里渐渐适应革命化的社会生活。他们找到我爸爸,希望他能够助一臂之力,因为他正在军队任总参谋长。爸爸很快替郭沫若夫妇安排好了这件事,把民英送到了一个经过挑选的海军部队。 一开始,民英表现得不错,尤其他在文艺方面的特长使他在部队的战士演出队里发挥了很好的作用。这一段时期,民英也许还是愉快的,他甚至已经成为中共预备党员。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后,“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由于对运动不理解,民英原本需要休养生息的精神世界又陷入了深刻的矛盾和痛苦。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敏感的年轻人正处在孤立无援的危险里。1967年4月里的一天,民英突然自杀身亡。对于所有的人来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因为前一天,民英还在参加战士演出队的排练,没有人知道民英是怎样下定决心的。 世英所在的农业大学里各路造反派们开始为争夺“文化大革命”运动的领导权而大打派仗。世英“文化大革命”前由于怀疑共产主义理想被劳动教养的事又被翻出来,他被当做反动学生,先由造反派管制。后来,造反派则私设公堂,对他进行严刑拷打。当时的详细情况,已经没有人知道,听说周恩来在世英死后曾派人调查,但也没有任何结果。这种事情,发生在那个无法无天的年代,注定要石沉大海。 仅仅一年,在铺天盖地的政治风暴中,郭沫若家接连失去了两个刚刚成年的儿子。 事后,周恩来曾痛心地对郭沫若全家说:“世英是为我而死……” 我是在多年以后听到这个说法的,但是这句话还是让我大大地吃了一惊,正因为我不知道这话到底是指什么,我才百思不解。我的长辈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像世英这样花朵一样的青年要为了父辈而过早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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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ikang 发表于: 2005-5-19 13:56:44|显示全部楼层
认真看了全文,又长了见识
 易可情 发表于: 2005-7-30 22:53:41|显示全部楼层

七绝 参观沙湾沫若旧居二绝

七绝 参观沙湾沫若旧居二绝 四邻早已著洋装,土漆黑门犹亮堂。传统民居存范本,时空漫过旧庭廊。 贞寿之门万寿坊,绥山旧馆有余芳。箱名功德赫然在,却是新修文豹堂。 2005-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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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睢文发 发表于: 2005-7-31 08:30:58|显示全部楼层

晚年郭沫若的心路历程

税海模

──   近年来郭沫若研究总体上处于某种徘徊之中,具体表现为:建国前的郭沫若研究多,建国后的郭沫若研究少;情绪化的颂扬或贬抑多,学理学术方面的研究少;生平思想创作的梳理评述多,立足当代理论语境发掘其文化价值的少。其中,研究郭沫若的晚年岁月,即研究“文化大革命”中的郭沫若的,尤其少。这种学术面貌终于有所 改变。2004年6月,冯锡刚先生的一本32万字的学术专著《郭沫若的晚年岁月》在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了,可谓是郭沫若研究中的一个重要收获。

  该书围绕郭沫若是“一身而兼三任的文学家、学术家、革命家”这一特殊身份展开论述,在波诡云谲的“文化大革命”大背景下,钩沉、考证史实,梳理、辨析史料,诗史互证,论从史出,对郭沫若的晚年岁月作了不乏新意的阐释。

  书中对晚年郭沫若革命家心路历程的解读,最精彩。“郭沫若也在政治漩涡中苦苦挣扎”,实为全书的点睛之笔。“文化大革命”作为一场“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郭沫若是“很不理解”的。但是,郭沫若凭其诗人的敏锐,感觉到形势发生了微妙而重大的变化。从1965年起,他就开始取一种“适度靠近”党内意识形态专家的姿态,在组诗《大寨行·重到晋祠》中称赞康生:“康公左手书奇字”;在《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中,他“公开引用康生的观点及其提供的五条史料作为立论的重要依据,在文章中公开写明陈伯达向他推荐的重要史料的出处”。1965年11月姚文元发表《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公开点名批判吴晗。郭沫若也写过歌颂海瑞的诗文。1966年元月下旬,身为中国科学院院长的郭沫若,向科学院党组书记张劲夫写了辞职信,冯著分析说,这是“投石问路”。不久,郭沫若的文坛挚友田汉和史界知己翦伯赞,相继被报刊点名批判。4月10日,在人大常委会上,郭沫若全盘自我否定,说“我以前所写的东西,严格地说,应该全部把它烧掉”。该书分析,从中可以看出,“文化大革命”伊始,郭沫若即做好了思想准备,把自己摆在“革命对象”的位置上。

  令郭沫若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列席参加1966年5月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和1966年8月的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以后还成为“九大”中央委员!该书分析说,这其实是毛泽东希望借助郭沫若的崇高文化名望,以张大文化大革命的声势。确实,在当代中国文化界中,像郭沫若这样具有跨学科的众多成就的没有第二个人。但同时,郭沫若确实在不少方面犯了“文化大革命”的忌讳:他曾在历史剧中“美化帝王将相,歌颂才子佳人”;他还一直尊崇孔子儒家;流亡日本期间他“十年没有和党联系”……等等,按照“文化大革命”逻辑,这些都属“横扫”之例。果然,不久就有红卫兵打上门来了。由于周恩来上书毛泽东,获准对其保护,郭沫若才得以幸免被追究。

  “文化大革命”中的郭沫若“没有野心而只有忠心,要说私心就是力求自保,不要蒙上‘晚节不终’的恶名”。在当时“文化大革命”极左的历史语境中,有诗文见报就是“革命”的象征。郭沫若的“文化大革命”诗词,相当程度上是出于自保的一种政治站队。他1967年6月30日在《沁园春》一词中,写“赫鲁晓夫,公然内在,铁帚无情定扫完”,对“打倒刘少奇”这一重大政治变局表态;1975年“批判右倾翻案风”时,他在《水调歌头》一词中,批判“走资派,邓小平,妄图倒退,奈‘翻案不得人心’”,都当作如是观。该书中的这些分析,都是颇有见地的。

  作者高度重视郭沫若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情结”,将其看作是打开郭沫若晚年心扉及其“复杂性”的钥匙。这一个人崇拜“情结”的形成,不仅因为毛泽东的革命丰功伟绩和当时的极“左”时代氛围;而且还有毛泽东对于郭沫若的知遇之恩,加之他们都具有诗人气质等原因。郭沫若在临终遗言中说:“毛主席的思想比天高,比海深,照毛主席的思想去做,就会少犯错误。”该书强调,郭沫若分明是把毛泽东思想看成为“毛主席”个人的深不可测的“思想”,这就可能导致非理性的“绝对崇拜”。该书分析1966年亚非作家大会上,郭沫若向“在座的江青同志”献诗,“固然有迎合这位权倾一时、喜怒无常的‘文化大革命旗手’的因素(连周恩来都不能不忍让再三、委曲求全),但更多的恐怕还是视之为毛泽东的政治代表。故对江青的颂扬本质上还是对毛泽东的崇拜。”正是出于这种个人崇拜“情结”,郭沫若在打倒“四人帮”之后,还把自己“文化大革命”中所写的大量歌颂毛泽东及“文化大革命”的未刊诗词,编入《井冈山巡礼》和《沫若诗词选》出版面世。

  此外,该书还从党内“路线斗争”的角度,分析“文化大革命”中的郭沫若。在“文化大革命”新贵江青一伙眼中,主持国务院的周恩来是他们夺权的障碍和必欲除之的“眼中钉”。他们的夺权策略之一,就是拉拢或“揪出”亲近周恩来的人。郭沫若几度直接在周恩来领导下工作,周、郭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而且周恩来也确实对郭沫若及其子女有过关照。因而郭沫若成为江青“倒周”的突破口,她先拉拢郭沫若,“几次要郭沫若担任样板戏的顾问。‘九大’前后,还以安全和就近请教为名,要郭沫若搬到钓鱼台住。”其后,造反派绑架郭沫若的儿子郭世英,抓住到底是“谁包庇了反动学生郭世英”这个问题穷追不舍,即颇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嫌。“以周恩来当时的处境,刑讯逼供者确有因当年过问此案而敢于将矛头指向他(周恩来)的可能。”郭沫若当时没有听从妻子于立群的建议,不以郭世英被绑架一事请求总理出面干预,该书分析说,这是郭沫若“对周恩来的处境甚为清楚,对世英一案可能引出的关涉也很清楚”!郭世英因此被迫害致死!批林批孔时“路线斗争”逐渐明朗化,张春桥、江青轮番纠缠郭沫若,要他写文章“批秦始皇的宰相”,郭沫若始终保持沉默,成为他十年“文化大革命”中最光彩的一页。

  对文学家和学术家的郭沫若“文化大革命”中的作为得失,该书也作了独到的论析。

  作为文学家,郭沫若的“文化大革命”诗文总体上乏善可陈。其大量为“文化大革命”歌功颂德之作,因袭“文化大革命”话语,并无多少诗意与诗情,其主要功能在于政治站队。唯有一首《水调歌头》,如实地反映了“文化大革命”真相:“诬我前曾叛党,更复流氓成性,罪恶十分深。领导关心甚,大隐入园林。//初五日,零时倾,饬令严。限期交待,如敢抗违罪更添。堪笑白云苍狗,闹市之中出虎,朱色看成蓝。革命热情也,我亦受之甘。”该书分析,该词“不但对作者在1966年八九月间所遭遇的红卫兵冲击留下了一份历史的记录,而且也是了解这位文坛泰斗当时真实心境的实录。”可惜《沫若诗词选》和《郭沫若全集》中均未能收入。“文化大革命”期间,偶尔政治气氛稍微宽松时,郭老也会写出一些颇有情趣的诗句,然而他却总要画蛇添足,来几句政治高调,使之流于平庸。如《水调歌头·题卧蕉图》和《水调歌头·追忆游采石矶感兴》,都有这种现象。以意识形态伤害诗兴诗意,是郭沫若后期诗歌中反复出现的文学现象。尽管如此,如果诗人确有刻骨铭心的生命感受时,郭沫若也能写出一些传世佳句来。该书分析,郭老为“四人帮”所作的文字“漫画”:“政治流氓、文痞、狗头军师张,还有精生白骨”,“这种简劲传神的社会形相的勾勒,表现出诗人不愧为大手笔。”但是,由于他始终未能摆脱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所以“自粉碎‘四人帮’直到1978年6月去世,郭沫若并未走出时代的泥淖。他的几十篇诗文所显示的精神状态一如整个时代:徘徊中的行进”。这些分析都相当精彩。

  作为学术家,晚年郭沫若的主要作为集中于专著《李白与杜甫》和考古方面。该书认为,《李白与杜甫》“扬李抑杜”,固然与郭沫若富于浪漫气质有关;但同时也应看到,恰好毛泽东也“扬李抑杜”。本来将李、杜并称为“诗歌史上的双子星座”的郭沫若,在“文化大革命”中否定自己先前的看法,“将伟大领袖的审美情趣拔高为评衡文学艺术家历史地位的准绳”,也是写作该书的重要原因。冯先生认为,《李白与杜甫》虽然表面上看是“反潮流”的翻案之作,实际上却恰恰在迎合“文化大革命”中“个人崇拜”的最大时尚。至于在考古方面,“文化大革命”中郭沫若受政治功利主义的影响,先入为主地使学术服从于政治宣传的需要,从而在考证《坎曼尔诗笺》时,导致他发生了把作假赝品认作出土文物的轻率失误。该书认为,“文化大革命”中郭沫若作为考古事业组织者和指导者的贡献,则“是经过了时间的检验而更值得世人称道的德业”。

  该书不仅为继续研究晚年郭沫若搭建了一个资料“平台”;其敢于实事求是地正视学术难题的勇气和自觉性,似乎更值得郭研界重视。如果说该书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述”多“论”少,理论思辨方面显得相对薄弱了些,一些判断往往点到为止,未能继续深入下去,读后给人以意犹未尽之感。

  

  
 罗松涛 发表于: 2005-7-31 11:22:23|显示全部楼层
改变还是顺从,这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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