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的故事──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汽车远征活动：1907年北京—巴黎拉力赛

蜀中客 · 发表于: 2010-3-31 16:26:14

1907年北京—巴黎拉力赛意大利记者巴津尼摄 1907年北京—巴黎拉力赛意大利记者巴津尼摄

蜀中客 · 发表于: 2010-3-31 16:27:28

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汽车远征活动：1907年北京—巴黎拉力赛

《清宫档案解读》一书中，对1907 年的一次汽车赛有过一次记载。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一次汽车远征活动，同时也将中国参与世界赛车运动的时间提前了86 年。

1907 年3 月，法国《晨报》（现已经不存在）发出了一个挑战：谁能从北京驾驶汽车回到巴黎？此时，距汽车诞生刚过十年。汽车运动在欧洲和美洲已经非常活跃，但这个大胆的创意相当诱人，短短几天之内，就有25 辆赛车报名参赛。

在汽车刚刚诞生的年代里，人们对汽车的性能还不了解，甚至对汽车的质量也不信任。举办汽车赛是最好展示产品特性的好机会。虽然当时汽车的设备简陋，工艺粗糙，发动机功率不大，但这些都没有成为汽车远征活动的绊脚石。

同时，法国驻华公使巴斯德向清政府发出照会，请中国方面予以协助。比赛计划1907年6月从北京出发，最初的线路是：经东三省、西伯利亚进入欧洲。后经多次论证，又改走张家口、恰克图经蒙古进入欧洲。

晚清政府开始时怀疑这些西方人的真实动机，以为他们是来刺探中国西部情报，因而拒绝汽车进入中国。于是乎，欧洲各国公使馆的秘书和翻译频繁造访清廷的衙门，外务部的官员们彬彬有礼地请他们喝茶，只是对于他们的申请无动于衷。不过，根据与西方列强所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中国对于只要求经过某一行政省的洋人无法拒绝发给护照。所以，外务部只好规定，持有护照者须经由满洲里出境方可。

这当然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外交交涉：照会、访问、喝茶。外务部官员的态度逐步软化，他们最终同意发给参赛者去蒙古的护照，然而在护照中却对汽车比赛只字不提。

让人惊讶的是，清朝政府最终同意放行，但有以下条件：车辆不得超过8辆；中国境内发生任何意外，中国政府一概不担责任；车辆经过之处，如有伤害国人生命财产之处，由巴黎汽车协会赔偿。

随着开赛的日子临近，欧洲车手的热情也开始冷却，最终只有5辆车和11位车手来到北京。前4辆车都是从大沽用火车运到北京的，而且，在途中有一节装运汽车的车厢还短暂而神秘地消失过，这让人联想到外务部或许捣了什么鬼。到了北京之后，这些汽车仿佛是为了要补偿它们迟到的缺憾，满大街乱跑，去了一切汽车可以开到的地方。

第5辆车伊塔拉是从汉口用火车运到北京的，驾驶员在北京东直门外通往颐和园的道路上试了几次车，满意之后，就将它停在了意大利公使馆的院子里。这辆车属于意大利一位亲王博盖塞。他此前已经对要经过的地段作了周密的调查，在六天之内骑马跑了几百公里，亲自查看了从北京到张家口的全部路程，用一根相当于汽车宽度的棍子实地测量了路程中最狭窄的地段。同时他还详细标明和记录了赛程上的每一条岔路。所以，当他回到北京时，头脑里已经装下了这段路程的整个地形图。为了防止意外，博盖塞特地从北京一家老字号驿站雇了一队苦力，以保证他的汽车能够顺利到达张家口。为了安全，意大利使馆为其雇佣了一队保镖，一直将意大利车队送到张家口。其他的几位车手也采取了同样的措施。

意大利队还有一位随队意大利记者巴津尼。他在回忆录中写道：“我感到纳闷的是，北京人似乎对汽车这种西方的新玩艺儿没有太大的兴趣，简直可以说是无动于衷。就连顽皮的小男孩也不愿向汽车多看一眼。”不过，巴津尼留下很多珍贵的图片，现在成为清史研究的重要资料。

6月10日这天是个阴天，上午8时，车队从使馆区的法国兵营出发。这个位置是现在的北京台基厂大街的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参赛的车辆是：一辆意大利制造的“ITALA”（40 马力），一辆荷兰的“SPYKER”（15马力），一辆法国的“CORTAL”（6 马力、三轮），两辆法国的DION-BOUTON（10马力）。这些车辆全部经过特殊改装，可以拆散由人力搬运，以防遇到山路和河流。

法国公使馆一等秘书的夫人，一位仪态优雅的美人，是汽车拉力赛出发仪式的发令员。她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旗帜。人群中顿时一片寂静，只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旗帜一落下，5 辆车就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向门口开去。军乐队换了一首节奏舒缓的乐曲，5 辆赛车以常规步行的慢速度鱼贯而行，车队两旁都是送行的骑兵军官。人群欢呼着跟在车队后面，把帽子和手帕扔向空中，好多人还大声呼喊着车手的名字。车队经过了奥地利公使馆，然后在意大利公使馆那儿拐弯，驶出了使馆区。

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法国使馆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一位清朝官员，顺天府察署的都统，特意前来向博盖塞询问他明天驾车出城的路线，以便警察能及时清理街道，并往地面上洒水。随后不久，外务部的官员就送来了合乎外交礼节的护照。

车队出城时，街道两旁站立着中国士兵，市民们沉默地聚集在他们身后。大街上空旷无人，只剩下5辆赛车风驰电掣般地互相追赶。汽车的速度之快是北京人从未见过的。

由于沿途基本都是土路，路况十分糟糕，赛车无法开得很快，发动机也总是过热，车手们不得不经常停下来到附近的村庄里去找水。在路上，马掌上掉下的铁钉还经常扎破汽车的轮胎，为了正常比赛，博盖塞甚至使用了一个中国工匠制作的木制车轮参赛。

出了张家口再往北，车手们进入了天苍苍，野茫茫的蒙古大草原。草原地势平坦，可以让汽车最大限度地发挥速度优势，但欧洲人不熟悉当地情况也很容易迷失方向。有人给博盖塞亲王指点迷津，沿着电报局的电线杆走就能到达下一站库伦(乌兰巴托)。他们便沿着电线行驶了近320公里来到了一个叫庞江的地方，这里方圆几百公里没有人烟，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电报站。随队记者巴津尼趴在炕上写了一篇报道，中国电报员反复核对字数，最后郑重其事地在表格顶端写上了“第一号”的字样发了出去。这是这个电报站建立6 年以来，头一次往外发电报。

车队一路餐风露宿，险象环生。在库伦，意大利人受到了很高的礼遇。管辖蒙古的汉人总督亲自前来拜访他们。第二天，总督大人向博盖塞亲王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乘坐一下伊塔拉汽车到街上兜一圈。亲王最终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想借用这匹神奇的铁马来提升一下自己的权威。

据说，车队进入欧洲地界以后，伊塔拉发生了严重机械故障，险些退出。但亲王动用了自己的威严，让其他赛车拆配件供其使用。

不过，当车队进入莫斯科城时，当地车迷自发地驾车护送。

北京大学教授沈弘先生在编著的《晚清映像》一书中翻译了巴津尼的回忆录。回忆录中最后写道：“8 月9 日，博盖塞亲王终于到达了位于巴黎东北部的一个小镇，那儿离目的地只剩下了不到50公里的路程了。第二天下午4点半，规模盛大的入城仪式开始举行，整个巴黎为之轰动。汽车缓缓地穿过了欢呼的人群，姑娘们向车上抛撒着花瓣。一辆能载30 人的大客车在伊塔拉汽车的前面，作为前导为它开路。车内装载着一个铜管乐队，车身外面则装饰着各种竞赛锦标和法、意两国的国旗，乐队奏起了雄壮的进行曲。”

在博盖塞抵达终点巴黎两周后，另外四辆汽车才返回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