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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子澄|查看: 4216|回复: 34
[纪实] 

中越战争备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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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子澄 发表于: 2004-10-31 01:36:42|显示全部楼层
信任──最高明的指挥艺术 ──陈知建(副师长。陈赓大将之子)

  我是刚打完老山那一仗来的,本无发言权,但接触了一些人,有点这样那样委屈的同志还最爱找我聊,我也就多少了解了一点情况。

  我们这个军打得确实好,但战斗胜利成果战后都叫自己否定了。

  战中,领导人揽权,指挥欲太强,不信任下级,“保姆式”的传帮带;战后推卸,胡处理干部……于是包括领导自己在内大家都“倒霉”!这是我最突出的感觉。

  战场上,指挥员的思想压力不仅来自敌情,同时也来自内部,大量精力化在这上面。战后内部斗得更厉害,互相告状。尤其在听说要提拔谁的时候,一连串的告状信都冲他去了。

  这个问题,不是今天才有,也不只我们这个部队有。恐怕和我们军队长期“运动”不断有某种联系。有的人打仗不行,平时三头六臂,很能施展。我老爹(陈赓)在战争中也很为“内斗”伤脑筋,他本人也受过这方面的压力。

  “内斗”会不会坏大事,就看有没有一个好的领导掌舵。

  领导包揽下级指挥,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行,偏要他说了就算,那就只有一个结果:部队尸横遍野!

  老山“7.12”打得漂亮,关键一着是指挥权集中到我们师,令出一门。几位师的主要干部都是打出来的,又经过院校培养,对地形熟,在部队威望高。当然我不是说指战员英雄牺牲的精神就不重要了。没有后者,再高明的指挥也等于零。特别是情报部门、炮兵部队应当这一仗的功劳榜上,名列榜首。

  敌人在哪里集结,我们知道了,第一批炮火覆盖过去,差不多叫它报销了三分之一。──可在这之前呢,打两发炮弹你得请求上头。打这么几千发呢?上头要问了:你知道一发炮弹多少钱么?打错了谁负责?上头如还得研究研究,请示请示呢?敌人怕早上来了!

  现在好了!师的几个主要指挥员在一张地图上指挥。从接到情报到作出决定,三分钟,几句话,XX个炮营“万”炮齐鸣!

  中国战史上哪有一个师长指挥XX个炮营的战例?

  怪不得,当上头指挥所一撤,我们的参谋们高唱“解放区的天”。

  有些干部没打过仗,有点怯阵是难免的。指挥员要善于教他、帮他、鼓励他,不要动辄就是:打不好,我毙了你!这是你对下级没有起码的信任与尊重。耍权威只能说明你无能,不懂指挥艺术。

  又说到我老爹──我不避嫌。因为他战斗一生经验不是我的私产,它应当留给我们军队。我其实也没专门研究过他,只是随一个作家采访时听说过他的不少故事。一个当年的通讯科长说,他去执行一个任务,我老爹送别他时只说了两句话:路上危险,你注意点,无论如何要活着回来!这话多平常,但几十年后这位通讯科长回忆时哭了:陈司令员没一个字提任务,更没说要拼死拼活。但我感觉得到,他不但关心我,而且信任我。

  打仗,有胜必有败,这是千古常理。如何对待战斗失利的干部?我还是举一个我老爹的例子。有一次战斗,刚进入敌前沿,被敌两侧的暗火力点将我一个突击排完整地打倒在一处。战后,我老爹叫不准动战场,组织大家来看。他大骂团长:“你他妈为什么不事先侦察清楚?”还骂了一些难听的──我老爹这方面缺点严重哩。团长请求处分,我老爹说:“不是为处分你叫你来看,是要你接受教训。看看,你的突击排,有一个头朝后的没有?他们多勇敢!怪就怪你这个指挥员,你不是怕死,不是打滑头仗,你他妈是个瞎子!”说完,我老爹脱下帽,向烈士深深行躬身礼,又和大家一起抬烈士。那个团长挨了骂,但没受处分,接下来几仗,都打得很好。我老爹见了他只说了一句话:“你狗日的总算把眼睛睁开了!”几十年后,这个团长还牢记着当了那回瞎子的教训,并以陈司令员后来的表扬引为终身荣誉。

  最宝贵的是指挥干部的实战经验,光靠书本课堂培养不出真正的将军。打过败仗的干部,也比没打过仗的干部强!这也是我老爹的观点。

  打老山,仗不算大,但地形复杂,打得确实残酷。二十六个山头同时攻击,哪能不在某一点受点挫折?我们有的领导不加分析,究竟是干部怕死还是某个环节上困难太大或措施不当,尤其不应当的是:明明自己决策不当,该罪已,却以罚人来推卸责任,撤了一大些干部,非常可惜!如像主攻团副团长向昆山,自1979年以来一直打得不错,被撤职后还带领部队冲锋陷阵,打了一个很漂亮的仗,炸了敌人一座军火库。怎么能把“怕死鬼”的名字安在这样干部的头上?在这种情况下处理人家转业,叫人家怎么抬头?因为你不公正,伤害的不是他一个,而是伤了更多干部的心。

  爱护部队,爱护干部,关键是危难中替他们担担子。我们不少干部不安心,想法很多,主要是一个:我不管怎么卖命,一仗打不好,彻底完蛋!实事求是说,不能完全怪罪某位领导,还有互相攻击。连师里的领导XXX也差点中箭落马。告状信一大堆,其实就是两个干部炮制的!还有一批干部损失在文凭上,他能打,但文化低了点,上头给你分来了一大批,他只好走。我们军作战最多,出的干部最少,是各种原因造成的,这个损失太大太可惜,再这样搞,今后谁跟你“玩命”,弄不好最后垮台。

  我老爹的“魅力”就在战时信任干部,战后保护干部。刘帅更不用说,他不但指挥高明,对干部是“老妈妈、老奶奶”!所以他们有那么大吸引力、凝聚力,不管在哪里留下伤员,他伤好了,千山万水也找回来。

  领导的威信不是靠行政命令、靠处分、靠官职,而是靠同生共死的同志情、靠知心、靠危难中见真情!

  布琼尼,老脑筋,指挥上并无新招,但在卫国战争初期苏军大溃退时,他来了:我是布琼尼!大家就跟他上!靠的就是危难中挺身而出。

  我们有的连长,爱发火,气头上也骂人,甚至踢人一脚,但没人告状,没人记仇,战士说:他平时好。

  好在哪?过年了,没钱买鞭炮。连长说:“咱们放炸药!”领导知道了,一顿臭骂!你这领导怎么就不懂战士的心,你多扫战士的兴!

  一个侦察参谋抓了一个俘虏,半路上枪走火把俘虏打死了。回来,我们的干部对他比对战俘还凶。他好伤心呀!他经历好大的艰险,是豁出命把俘虏逮到的,他何尝不想带回个活的。你安慰他几句多好,何必显示你的威风?这个侦察参谋叫杜边生,“文化大革命”中父亲被关起来了,他带弟妹沿街拣烂菜叶过活,入伍后多次战场立功,是个“亡命徒”。从那后,他伤透了心,只有和老婆说。老婆原来一直支持他好好干,这回变了:“回家吧,你司令员拿钱不比我多,你在那干啥?”他转业了,给他作什么工作也顶不上那顿骂!

  部队改革,有千头万绪的工作,核心问题是从体制上保证选贤用能,提高指战员素质,最关键最首要的又在选好掌舵人!
 楼主|子澄 发表于: 2004-10-31 01:37:21|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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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干部制度亟待改革 ──赵中奇(团长)

  我1970年15岁时入伍,当了八年战士才提干,但其后五六年我“一路顺风”,从排长当到团长,是战争把我推上来的。

  (他如今当了三年团长了,但还是集团军里最年轻的团长之一。)

  15岁时我和别人干一样多的活,二百斤的打谷机我扛了就跑。18岁我参加侦察技术集训,获全队总分第一,结业时教员不敢和我对打。回连后我当侦察班长,代理排长,我们班是尖子班,八个兵号称“八大金刚”。我能砍三块砖头,射击比赛,军区专业射击运动员败在我的枪下……满了十八,我就开始申请入党,十一次党员大会通过,十一次批不下来,到后来四个排党小组一致提出:一班长(我)不入党,我们就再不讨论别人入党问题。

  但我还是入不了党,当不成干部,我坚决要求走,指导员同意,连长不放。

  关键是指导员认为我“骄傲”!这两个字压了我几年,什么才叫不骄傲呢?把牙膏挤到他牙刷上,他坐下你就得把他茶缸端来,他家属来了你去给他挑水扫地,这样的人不骄傲,入党提干都好办。

  我来不了这一套!

  我成长在军营,父亲是军校教员,为部队培养了大批人材。他的学生成了军师干部的不少,他还是团职教员,但办事仍一丝不苟,从无怨言。他从小教育我:挺起腰杆作人,拿出自己本事,不问别人给你多少……他对我的为人处世有很大影响。他后来得癌症逝世,临终前给我留下的还是这两句话。

  最后一次提干,指导员还到团里告我的状,说我这人提起来就是“不问政治”的表现,但我在军区比武取得优秀成绩,扛回了几面奖旗,最后还是被任命为侦察排长。

  我的那位指导员人并不坏,工作也很积极负责,就是观念陈旧,认为听话、老实就是政治。他转业时,我当侦察参谋,给他送了酒和肉去,他很内疚,眼泪都流出来了,很真诚。但反映的还是根深蒂固的封建意识。

  1979年打仗以后,我从排长到侦察处长,一直在前沿活动。我化装成当地少数民族,和他们滚在一起,喝血酒,吃带毛的开水烫鸡,从那时我学会了大碗喝酒,把最能喝的哈尼老乡也喝翻了。在他们帮助下,我在全师第一次抓到了活俘,受到张铚秀司令通令嘉奖。

  1979年出境反击,我排打了八仗,歼敌七十余名,打掉敌一个营指挥所。1984年我当侦察处长,还是亲自带侦察队出境行动。10月一次战斗,我们捕获敌一个工兵排长,歼敌四十,我无一伤亡。那一仗相当漂亮!在山岳丛林地敌阵前捕俘,无异虎口拔牙,地雷、火力密度都大,敌人高度警觉,牵一发而动全局。但我们对敌方地形与活动规律摸得很清,反复演练、最后还是如探囊取物,马到成功。这一仗我分队立一等功,向好几个友邻侦察分队介绍了经验。

  当侦察兵几年,我一直在前沿,老山那一仗每个山头我都跑遍了,我只带一件雨衣,无论什么天候季节,我猫到哪儿都可以睡。当侦察处长后,不认识的人仍叫我排长,别人介绍我是处长,对方还以为是开玩笑的。我大胆说:什么地方有战斗,什么地方有我,什么地方能搞清敌情,我往什么地方跑!我也多少积累了一点带侦察兵的经验,首先是平时训练要严,对敌情要清,在这个基础上,越到敌人纵深越安全。一次出境侦察,被敌发现,如果回撤,必然正中敌人下怀,我决定再插向敌人纵深,换一个方向把部队完整地带回来了。

  打完战,部队从第一线撤下来,开始精减整编,我又遇到了当战士时同样的难题──觉得自己“不适应”了!

  有个领导找我谈话,问我一个问题,我如实谈了自己的看法,提了批评意见。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次谈话是准备把我调到某个岗位的一次“考核”。有两个侯选对象,那一个答对了,“考核”上了!我答错了,落榜!后来还是另一位领导为我说了话,我才幸免于“刷”调到这个团当团长。

  对这件事,我很寒心,很痛心。不是我对当这个团长不满意,我很愿意在基层锻炼,何况这是个主攻老山的威名远扬的团。但我不能不想,假若我不能打仗只会说话,我岂不就“考核”上了,或者我能打仗却没有另一个领导为我说话──我可没找过他,是后来别人告诉我,他为对我的使用问题顶了上头──我岂不也就“向后转”了?

  我决不是对那个“考核”上的人有意见,在这儿影射他不能打仗,他是很能打又在别的方面比我强的干部。我发出这么一番议论也决不是仅仅根据我个人的经历与体会。类似的现象我见过多了。战后成批处理干部,提拔干部,这是精减整编的大局需要,军队长远建设的需要,但确有为数不少不当减而减了的,不当提而提了的。有人说,这是难免的!也确实如此。但,这种“难免”的情况如果太多了,后果就不堪想象了。

  有个副师长,在几年自卫反击战中屡建功勋,是有名的战将,他自己和别人都没想到他会被处理,但被处理了。转业后,挤在岳母家,三代人同住一室,还是在大街上碰到他师里一个当了专业户的战士,才给他一间偏棚安身。别人说:他从敌人手里不知夺回了多少山头,多少平方里土地,可是后方却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再举一个相反的例子:一个指导员,当年年年学“毛著”积极分子,年年立功,年年到处作“讲用”报告,打起仗来,不敢出猫耳洞,连长牺牲了,战士们请他去看一眼他也不去,拉屎也拉在洞子里……战后,他提升了,整编他调到一个新单位,不久又提升了。

  联系到我当战士时入党提干所遇到的波折与我的一些见闻,我认为军队改革固然有军事思想、战略战术原则、装备、编制等一系列问题要研究,要在实践中不断去适应现代化战争的需要,但当务之急,是对干部制度的改革,对干部的升降去留要立法,要尽快结束一个干部──也包括战士的命运,取决于某一个人和他的关系,对他的一次印象,对他一句话的评价。

  一般说,战争时期的指挥员看干部,选干部还是比较准的,“关系网”起不了多大作用,因为他要打胜仗他就得公正而慎重地择“将”。就像人们说的,谁走后门也走不进中国女排去!但战后呢?就不是每个当权者都像战中那么公正了,甚至有意把那些有功但不听招呼的“将才”快快打发走,免得他碍手碍脚吧,这种现象不是个别的。

  立个什么样的法?我说不来,但我喜欢最近盛行的“公开性”“透明度”这个词,公开评议,公开答辩,公开结论。

  军校培养是军队干部生长的重要途径,但有文凭的大批下来,挤了有实战经验、有功劳的现有干部战士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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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子澄 发表于: 2004-10-31 01:38:08|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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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面前的战士心态 ──朱国保(营长)

  我是1979年打仗前从南京军区补来的老兵。

  1984年战前我是五连副连长,战斗中调机枪二连当连长。

  战前、战中、战后我都搞过几道题,挨个找战士谈话,把他们的回答记在这本上,事后又作了个统计。

  (他拿出了一个本。)

  战前──

  问题之一:要打仗了,你有什么想法?

  回答:“服从命令呗。”占百分之四十七。

  “惩罚越南小霸,为国争光!”占百分之二十一。

  “接受组织考验,锻炼自己,争取入党!”占百分之十一。

  “死没啥,只是怕父母受不了!”占百分之六。

  “啥想法也没有!”占其余部份。

  问题之二:你对组织有什么希望?

  回答:“希望入党,立功,给家里寄个喜报。”占百分之八十五。

  “如果我牺牲了,希望组织派人到我家,安慰老人,最好给份立功喜报,哪怕照顾一下……”占百分之七十。

  “把X百元抚恤费交到我父母手里……”占百分之五十一。

  “叫我弟弟来当兵,接我的枪!”占百分之五。

  “抚恤金太少了!(当时战士500元)”占百分之三十。

  “希望国家对打仗的有点特殊政策,回去安排个工作,死了给兄弟姐妹一个名额。”占百分之十七。(有这想法没说出的可能更多)。

  “我家穷,父母年老体弱,吃饭成问题,希望政府定一个长期优抚政策,一月十元八元也好。”占百分之八。

  问题之三:打起仗来你最怕遇到什么事?

  “没完成任务就倒下了!”占百分之六十一。

  “伤了没人救。”占百分之十三。

  “怕上级胡指挥。”占百分之九。

  “我体力不行,怕冲不动上级说我怕死。”占百分之四。

  “怕回不来,死了划不来、残了这辈子也不好过。”只有三个人直率说出

  ──战前我共谈了九十八人。

  战中──

  问题:你现在想什么?

  回答:“坚决守住阵地,为烈士报仇!”占百分之六十二。

  “想家,想妈妈。”占百分之三十八。

  “太可怕了,”占百分之十一。

  “想吃一顿热稀饭,来点馒头花生米。”一个班八个人一致的回答。

  “想一台钻洞机,把猫耳洞钻深点、大点、牢靠点。”一个防炮洞里五个人的一致回答。

  “肚子饿,身上痒,顾不上想别的了。”占百分之七。

  战后──

  问题:“你对这一仗第一体会是什么?想什么?”

  回答:“我们打得英勇顽强,吃了大苦,精神是超人的……”占百分之五十七。

  “上级指挥有失误,穿插部队太大,路线没选对;主攻部队没得到必要的休息,还没全部到位就发起攻击;伤员没有得到及时抢救。”回答的全是干部,另有五个班长。

  “通讯联络不畅。”干部都对86.1指挥机不适应山岳丛林地很有意见。

  “想立功!但上级号召让伤员、烈士,应该!我不想了。”占百分之四十。

  “想回家种地。”八个战士这么说。

  “想给家里拍个电报:我平安。又怕烈士的家里人受不了……”五个战士这么回答。

  “想去医院看伤员。”六个班长要求。

  ……

  我也不认为战士们百分之百说的真心话,但大部分是不会对我有什么顾忌的,我和他们还是能交心的,他们也不认为我在作什么调查统计。

  我认为我的调查是有价值的。它说明,我们的战士太好了,他们在准备奉献自己最宝贵的生命时、所希望的是那么低,那么微薄。他们首先想的是祖国、亲人、战友,当然还有努力去争取荣誉的高尚目标。

  我的原始记录都在,如你认为还要详尽些,准确些,我再给你写信。

  这里面包括了战士们的呼声,如抚恤金、立功和伤残战士退伍后的待遇、改善战场救护,通讯设施等问题,希望反映上去。
 楼主|子澄 发表于: 2004-10-31 01:38:34|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一等功团大院坐轮椅的人 ──王为民(团政委)

  我们团还住着六个重伤员,都是因各种原因,无法安置的。

  一个战士双目失明(1984年作战),一直住在连队,为了照料他的生活,我们给他在当地找了个农村姑娘。结婚时就是两张单人床并起来,团后勤送了一套堪用旧被褥。婚后,连队的照顾只能是不收他的伙食费,团里再给他每月20元补助。女方没工作,两人就靠这20元补助和他的战士津贴与伤残费(加起来每月共40多元)维持生活。他抽烟,爱人给他拣烟锅巴抽,别人给他烟他不接。烟锅巴短,烧手了,爱人喊:烧手了!他说:不要紧,不要紧,很香。令人目不忍睹!成都军区一位副秘书长来,见到这情景,顿时泪下。自己拿出一百元钱买了一部“半导体”送他。

  天冷了,晚上北风呼呼的。他叫爱人推着(轮椅)来找我:“政委,我冷呀!两床单薄被……”我立刻抱起我床上的厚被给他。他不要,说:“政委,我不是给你找为难呀!”我说:“我也不是和你怄什么气呀,你把我的被拿走,等会我叫管理股长来,如实告诉他,他会让我冻着吗?”

  小两口含泪抱被而去。这一夜,我确实没冻着,但我的心冷嗖嗖的。

  另一个伤员,他的孩子病了,我去看。他要我写个条让卫生队给孩子看病。但找了好久,小屋里既无纸又无笔。我说你咋连个铅笔头也没?话出口,我后悔了,他尴尬地只抓头。我说行啦行啦,快带孩子打针去吧,我跟着叫人送条子去。我一直在想,就是在农村不识字的人家,也不会“干”成这个样啊!

  还有个干部伤员,爱人无工作,在院里摆个小摊卖点瓜子花生贴补家用。有时也上火车站卖。这里离车站两三公里郊野路,晚上一个人走连队不放心,派战士去接她,有人说长道短的,传到她耳朵里,她找我大哭一场。

  我这个政委不好当呀!平时比战时的生活还复杂,工作更难作。

  咱们国家还穷,处处都有困难,干什么都得有钱,咱也不能老向上级叫唤,向国家伸手,但心里还是盼着对战后诸多遗留问题好好调查研究一下,定个政策,逐步加以妥善解决。

  就说这几个坐轮椅的人,乍一看也没什么,他们对国家很体谅,对部队的尽力而为的照顾也心怀感激的。战士们对他们更是十分尊敬喜爱,见了他们的轮椅车就抢着推,见了他们的孩子抢着抱,看电影让他们坐中间,他们每到一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迎上来。然而这欢笑常常令我心酸,促我思索!

  我老在想:这六个坐轮椅战友的形影,必将陪随我们团每个干部战士重上战场。这是比你一个政委,所有政工干部,整个政工部门的战前动员、战场鼓动更实际更深刻的“教材”!

  我们的经济发展不是到了最好的时期么?不是大城市一座比一座高级的宾馆在兴建,一辆比一辆高级漂亮的洋车在逐日增加么?我们在战争中负伤的人不是极少数么?为什么就不可以使他们得到与国家经济建设相协调一致的安置?五十年代抗美援朝下来那么多伤员不是安置得很好么?至少我们比那个时候更有力量来解决这些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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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建生 发表于: 2004-11-24 21:44:40|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45,《黑色诱惑》这个故事可编得不像了啊。就算那时可以做生意、打工,已经有了广东老板,但那来的《十一的月亮》这首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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