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的军训结束好几天了,现在来作回忆应该是最合适的,一则是心情已经平静,二则记忆尚未淡去。至于作回忆的意义,于国于民自无大益;于己,到可立此存照,记下人生的一段足迹。
记得第一次参加军训是高一时,那时侯不正规,请的教官事邻近武警支队的武警,军服是自己筹借。我借不到军服,借了一套警服,肥肥大大的,穿在身上如同道袍一般。军训的其他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奇说“我醉乖了”时纯真无邪的表情和我当众唱一曲“我的未来不是梦”时的洒脱。
“我的未来不是梦”,那个时侯尽可以作无穷无尽的美梦,然而时过境迁,今天的心境早已不同当年了。但是军训前依然有着一些残梦──高二时曾梦想去当兵,想历尽艰辛,终成大器,梦没有实现,却因此当误了学业──如今的残梦依然仿佛从前,对军旅生活和迷彩的盲目向往使我穿上了这套军装。
军装很让人失望──劣质的布料,粗糙的做工。本来嘛,一百元的军训费也别指望能有什么好东东。八月二十七日第一天,上午是动员大会,整队就整了好长时间,天知道是怎么回事。接着是领导讲话,其间不断的有人晕倒。终于会结束了,领导们退席后,各单位拉回原训练场,原先的编队已经乱了,教官说“三排的出列”,这时我犯了一个错误,站了出去──老天在上,我应该呆在四排的!简单的讲点东西(讲什么都忘了),接着三,四排和一,二排的女生拉歌,于是看到了F,F是一排副排长,穿上军装倒也可以说是英姿飒爽,F笑得很灿烂,她一定把军训当成一件很好玩的事,好像当时我也多少有点这种感觉,不过下午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三排的教官叫杨元华。个头不高,头发梳的油光闪亮,感觉像个奶油小生,谁知道竟是全营最凶的一个。第二天下午训练开始前,连长(四排长)宣布一排和三排的教官对调,二排和四排的教官对调,意想不到的是一,二排长竟然抗命不遵,最后闹到营长那里才解决──结果依然是维持现状。不好,杨教官没能如愿以偿的调到女生排,会不会心理变态,对我们变本加厉的凶起来?──果然,不久推测就得到证实,苦难的日子开始了。
- 参加军训
 “他妈的一群笨蛋!”这是二十天里最常听到的话之一。好,学生是笨蛋,教官是混蛋。或者说,是个变态狂,拳打,脚踢,扇耳光,塞砖头,俯卧撑,扛着大旗跑圈,无不所用其极。解放军的光辉形象在杨元华身上荡然无存。“你们比警犬都难训!”杨教官咆哮着,七十多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军训的第一步就是扫除你们的自尊!”
张连长这么开导我们。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看四排的同学,他们轻松愉快,我们却受苦受难;他们在天堂,我们在地狱。
训练的科目很有限,齐步,正步,齐步换正步,正步换齐步,翻来覆去,无聊透顶。原来想起来操枪和实弹射击应该会有些意思,可是经过后才知不过如此──世上许多事都是这样,经过了才知道冠免堂皇下隐藏的苍白与乏味。军训前的梦如今是连残余的也没有残余了。
印象最深的是八月三十一日。整个军训期间只有那一天下了一场雨。下午开始训练时天气很燥热,杨排说我当排头没有控制好间距,把我开到化学系彭教官那里去,想不到因祸得福,获得了一次难忘的经历。籼稻北操场的树印下藏了一会儿,才到彭教官那里报到。不久就下起了雨,彭教官下令停止了队列训练,全排站军姿。雨越下越大,操场上的人一哄而散,只余下这一个排,在风雨中屹立着。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类似的镜头觉得很酷,想不到今天我也有机会亲身体验一下;不知道在那些站在避雨的地方围观的人眼里我是不是很酷,但我自己感觉很爽──虽然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眼镜片也被雨水打的一片模糊。
其他的事乏善可陈,拉练那天来回走了二十多里路;在靶场居然忘了带本书,不得不在无聊中度过了六个小时;最后一周走队列时被杨排涮了下来,不料又被张连任命为“飞虎团”的团长……终于到了阅兵的那一天。领导们端坐在主席台上,学生们以排为单位一队一队走了过去。接着军体操,军体拳和战术表演,接着领导们讲话。最后是与教官话别。
杨排和每个人敬礼,握手,致词,到我这时,说,“后会有期”,他点点头,说“好,后会有期。”结束后,大家一起合影,又让张连和杨排在腰带上个签了一个名──于是,一切都结束了。
那么,二十天的军训,留下的是什么呢?蓦然回首,空空荡荡,也许,梦想和现实就是这么不和谐。
天诚 2001-9-19 毕于师大文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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