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入蜀而雄的屠古虹

周鸣天 · 发表于: 2007-11-12 22:02:35

　　余尝论曰：武入蜀而弱，文入蜀而雄。　　
　　刘璋守蜀而闇弱，刘禅守蜀而终为虏，王衍守蜀而亡，盂昶守蜀而灭。古令冶军者，凡屯兵于蜀，吾知其必败也，文入蜀则不然，韩愈云；“蜀雄李杜拔。”李白长于蜀，游于蜀，杜甫入蜀而后为诗圣。三苏”皆蜀人。黄庭坚入蜀而后诗变。陆游入蜀“细雨骑驴入剑门”，而后气势磅大。孙位入蜀而为一代画圣，边鸾、刁光胤入蜀而开花鸟画科。王诜人蜀画变，“文彩风流磨不尽，水墨自与诗争研”。郭沫若蜀人、张大千蜀人，黄宾虹、傅抱石入蜀而画雄……盖江山之助也。
　　古虹先生宁波人，亦入蜀而后画变奇。
　　先生少时孤露，青年贫困，中年坎坷，然冥冥乎独嗜于画，尝得徐悲鸿之助，入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学习。抗战事发，·中人迁川，先生亦辗转入川，至今凡五十年矣。其画者，蜀地之嚣景也，曰峨嵋、曰青城、曰岷江、曰三峡、曰大渡河，其画法，虽源于宋、师于元，复得悲鸿、大千、谢稚柳。黄君碧之教，然终成于巴蜀造化之灵气也。
　　余观夫蜀地山川，其本雄奇，然困地理气候之故，草木葱笼，上下覆盖，遂掩其“雄”则显其“秀”。古虹先生画因之。其下笔雄而奇，其着色秀而润，然终因色重而掩笔，徒外见秀润而风骨不显，细而察之，实则雄奇藏其内也。此如西子捧心，其病亦于此，其奇亦于此。
　　凡一艺之成，莫不神于好，而精于勤。先生好于画，耄耋之年，乐此不疲，宝刀不老，精气不衰，每能放手作丈二丈五之巨幅，画境开阔，魄力宏大。下笔如三峡急浪，‘泻千里：着色如巫山云雾，浓淡自宜。词华倾后辈，风雅蔼孤骞，而皆适分胸臆，知与神通。
　　先生每临纸命笔。意翻空而能奇，言征实而能工。识坚而气不衰，志盛而思不钝。曹公惧为文之伤命，陆云叹用思之困神，以古虹先生观之，则为虚谈也。董香光尝云：“画之道，所谓宇宙在乎手者，眼前无非生机。黄大痴九十而貌如童颜，盖画中烟云供养也。先生年髦而气不艾．盖非巴蜀山水与画中烟云并为供养乎?

陈传席　一九九二年夏于南京师范大学

文人入蜀而雄的屠古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