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1-04日：百年风情的庄园

蜀虎 · 发表于: 2003-11-5 02:12:12

⊙ 韩忆萍／文雷康／编

　　感谢四川省大成汽车销售有限责任公司徐健总经理的协助！
　　我，一个平常心的人，十分敬业地、真实地记录下我身边所发生的事，我的口号就是：我见证历史，我求真历史，我延续历史。

　　公元1172年。一个平常秋日的一个平常的黄昏，一辆平常的马车正疾行穿越一个名叫安仁的古城。蓦地，马车在城口的斜江河畔停滞下来，显然是古渡斜阳落叶流水的情景吸引了车内赶路人的专注。是夜，他留宿于此，想黄昏所见之景，心怀戚戚，乃挥笔写下《安仁道中》七律二首。
　　这个为安仁古渡秋景所羁留的过路人名陆游，号放翁。时赴蜀州（今四川崇州）任通判途中。
　　千年之后，也是一个平常秋日的一个平常的下午，我们走进了安仁，走进那两条已有百载年岁的老街。青瓦的屋面上，落叶横陈；木格的雕窗后，帘栊低垂；老式的木质连排店铺里，馒头蒸笼冒出的腾腾热气呼应着老板热乎乎的笑脸；街檐下，戴着老花镜绣鞋垫的老太脚下，是一只蜷缩的懒怠的黄肥的猫。
　　一切都如先前的想象，一切都是先前的想象：朴素，温情，安详，从容。是冬天里父亲温暖大手掌留在手心上的那缕余温，是黄昏归学时远远望见的母亲生火做饭的那缕炊烟。也突然明白一个人为什么有时候总是想要逃离，总是想要寻找和重温──那样一种难以触摸的厚重踏实的生活，原本是我们每一个城市人真实内心里的渴望和向往。
　　经人介绍，我们找到了刘氏庄园博物馆研究部主任付敏作我们的客串导游。这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谦和，寡言。但是当他带着我们穿越行走在这个浸润了他二十多年光阴的庄园时，他的神情分明地昭显出内心里的那份没有说出来的热爱。所谓大爱无言，亦即是这样的境界吧。慢行慢观，始得知：安仁位于成都平原以西边缘地带，远眺西岭雪山的叠嶂崇岗，近绕斜江、干溪两河的青青碧水，按古“阴阳五行”堪舆风水术，古镇选址乃属大吉。据了解，古镇最早街道中心街地址选在斜江河以北，位于较高海拔，如此既能得交通水利之利，又不受泛滥侵蚀之灾。后来，安仁得大姓刘氏始建祖居时，选择了东西朝向。这种坐西向东的朝向是不寻常的，显然是接受了地理风水师的建议。而在刘氏家族成为古镇巨族后，其10多处公馆房屋朝向均为坐西向东，这又与刘氏姓氏十分相宜。现在看来，其实东西朝向主要是受川西地区潮湿多雨、日照较少等自然气候的影响，便于通风采光，生产生活。民国初年，随着刘氏家族的逐渐显赫，安仁新的建设高潮也拉开了帷幕。随即，登上四川军政权力顶峰的刘湘开始修建公馆，其亲朋亦纷纷群起效仿。刘文彩则独资建成安仁最大的一个修建项目、占地100亩的文彩中学。至此，高大华丽的公馆门楼、封火墙及洋楼彰显出鼎盛安仁最美丽的风情。
　　青色的石板，夹暗黑灰的高墙，便是这短短的100米，似通幽曲径，引领我们来到庄园大门右侧的刘氏祖居。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恢复修葺，祖居已于半年前开放参观。其建筑采用中国传统住宅普通型制，结构标准化，遵循封建礼仪制度和阴阳五行思想，并具有比较明显的地方特色和自身特点。中间是天井，正屋为三开间。住宅大门开在前堂正中，自住宅大门进入后便是前堂（也兼做客厅、饭厅），第二进明间是后堂，即祖居正堂。第二进地基略高，从外入内，有“步步高升”之含义。堂屋朝天井敞开，不设门窗，前后堂左右均设为卧室，以左为大，长辈居正堂左右，晚辈居前堂左右。各类附属房有厨房、仓房、杂物间、畜舍、酿酒房等，建在主体周围。整体建筑主要采取穿逗式木柱排架营建形式，个别房间为抬梁式。围护结构为木板墙群，竹编墙壁粉灰。屋面为小青瓦，将前后进主体建筑与附属用房连为统一整体。檐廊较宽，适宜于家庭劳作及其他活动，尤具川西农居特色。除此，刘氏主人特别重视大门的朝向，将大门开在偏东北一侧，并覆之以木构门罩，而非当时普遍简单的土砖式门罩。祖居正堂坐西向东，处于主体平面的中心位置，开敞并与天井相连。作为一家人最重要也是日常礼仪活动的最主要场所，它的用料和建筑都格外讲究。而天井很适合川坝子西潮湿多雨、日照较少的气候，外封闭而内开敞，围合各房屋的通风和采光，十分便于生产生活。其用意在于纳天地灵气，平衡阴阳，并兼“四水归堂”之利。也因此，刘氏祖居在天井中特设一个太平缸。附属的酿酒房则紧邻厨房和前院老井，连同前院晒坝和后院畜舍及粮仓等，使祖居的川西民居风格更为明显浓郁。而位于祖居二门左右两处秘密枪眼，则具有明显的军事意义和色彩，迥异于一般农居。如今，刘氏庄园博物馆已经耗资100万元将其完全修缮恢复，视觉质朴的祖居同周围富丽堂皇的庄园建筑相对比映衬，已然无言诠释了历史的过往与今昔。回望去，祖居小小的四合院里全是青石铺就的地面，门口摆放着两张雕刻精致的春凳，一棵老槐、一蓬秀竹半遮着两扇漆色斑驳的厚重木门。暖暖的秋阳下，往事已尘封，展现的只是一个川西民家小院的安宁和从容。
　　从祖居出来，进得刘文彩庄园即老公馆，不多时便迷失在迷宫似的园里，只好乖乖地跟着“导游”付敏听讲解：从格局来讲，刘氏庄园建筑群充分反映了中国传统建筑风格，又不失自身特征。以刘文彩公馆为例，虽布局不太规则，但也有明显的两条东西向中轴线，正门朝北，堂屋朝东西。穿过大厅向西进入第二座天井即中庭，南北分别是住房和寿堂，西面是祖堂，祖堂后是第三座天井即后庭，南北为客房，西面是佛堂。这是主要的东西向中轴线。这条轴线南面还有一条贯穿逍遥宫、瓷器宫的第二条东西向轴线。两条轴线东侧还有雇工院、小姐楼等几座独立的院落。而相隔一里路之遥的刘文辉公馆则布局规整。整个建筑几乎呈正方形，由面积相等、布局大体一致的两个部分组成，既互为联系，又独立成章。正门朝东，两条东西轴线对称配置，分别贯穿前厅、正堂、中堂、后堂，各自形成三进院落，每一院落南北两侧是客房和住房，这是经过了规划和设计的，便于采光和通风，从而形成适宜居住的良好空间。从这一点来看，这个俗称新庄园的建筑也较为充分地体现了川西地方特色和民居风格，称得上是川西民居建筑的代表。从风格来讲，刘氏庄园建筑群具有显著的时代特征，集中地体现了西方文化逐渐东侵并深入中国内陆地历史现象，这一点可以从其建筑风格中西合璧地倾向上看出来。它既有中国豪门封建府邸的遗风，又吸收了西方城堡和教堂建筑的特色，形成自身独特的审美趣味。刘文彩庄园主要入口的大门，采用西方建筑风格，以竖向直柱装饰，而未采用中国传统的大门形式；但门上的装饰图案采用的又是极中国传统文化的狮、鹿、羊、雀、蝙蝠、花卉、卷草，风格古朴传统。小姐楼、逍遥宫周围建筑的窗户，上半部为半圆形和三角形，很明显是受到西方教堂建筑的影响。刘文辉庄园建筑的西式化则更为明显：正门高大、尖顶，饰以轻灵动感的垂直竖线，是浓郁的欧洲哥特式建筑风格；二门采用当时工艺新颖的水刷石抹面，柱子为欧洲巴洛克柱式；前庭两侧的“日门”和“月门”为尖点、水刷石抹面；“望月亭”为中式瓦顶、西式柱栏，这在当时无疑另类，却又不失协调。由此亦可看出，当时复杂的社会背景使得一些折中式建筑中出现了西方建筑的影子，特别是刘湘很早就成为一个大军阀，长期在外做官，对外地和西方文化多有接触，这些影响在刘湘公馆的小洋楼、风宅院、二门门楼等地方都有体现。
　　如此走走停停。我们诧异于“导游”付敏对庄园今昔的腹藏万卷。他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仍是谦和地说那只是因为“在庄园呆久了，也就熟了”。也许就像激情的潜流总是深藏于平静的海面之下，这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也是以这样的淡然隐藏着他对庄园的无比热爱吧。
　　离别庄园，时近子夜。老镇已经沉睡，新街烧烤摊的红红炭火燃烧正旺，烤肉欢快地“滋滋”作响，温暖热闹。庄园便在这沉静和热闹里，从我们乘坐的车的窗后面，如黑夜下一片模糊不能辨的叶掌，渐隐渐没。半日之行，得见庄园百年今昔，叹浮华如烟散尽，唯真淳如东逝水平淡从容。想千年前夜宿安仁得诗人与千年后得我们必有着相同的感受吧。

黄勇 · 发表于: 2003-11-7 22:35:51

2003年11月4日，黄老师随影像网站长雷康先生到大邑县采风。在刘氏庄园博物馆傅敏老师的引领下，得以全程参观整个刘氏庄园。以往在书本上了解到的关于刘氏庄园的所有看法和印象几乎被推翻完了。所有图片摄影均为雷康先生。

刘氏家族是如何发达的

　　以前根据我有限的了解，一直以为刘氏庄园就是刘文彩一个人靠剥削佃农而发达起来的。参观完刘氏庄园后，我发现，刘氏庄园的兴衰成败也和中国其他家族有着类似的历程，兴于勤俭，衰于奢靡。这里值得一提是刘文彩的老把子刘公赞这个人物，他在庄园的兴盛方面起了重要的作用。
　　刘氏庄园真正兴盛起来，是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而在之前，只是“家境尚可”。我这里要提到的刘公赞是刘文彩、刘文辉的老把子，刘公赞养子六个，刘文彩是老五，刘文辉是老六（也就是刘湘嘴巴头喊的“幺爸”）。刘氏家族远祖客籍安徽，明末清初入川，后裔的一支与大邑安仁胡氏联姻，然后就开始定居在安仁，过着不穷也不富裕的日子，住在一个面积在400平方米有20多间房子的院坝头。到了刘公赞这一代后，刘公赞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崇尚武力，并身体力行，“坐不靠，走不用杖”，提倡勤俭节约发家，并亲自写了一些对联鼓励后辈子孙，这在现在看来，都是难能可贵的。那时，他只有田地30多亩。刘公赞头脑灵活，他没有像他祖辈一样老老实实地耕种田地，而是开始从事经商活动。他用自家老井的水酿酒、开个小作坊，搞买卖。家境在他的努力下逐渐变得富裕起来。刘公赞当时所处的时代正是清末民初，社会混乱，战事频繁。刘公赞认识到军人阶层的权力和地位将无限显赫，于是就把幺儿刘文辉送入军官学堂深造。刘公赞的侄子刘湘也家人被送进军官学堂。刘文辉和刘湘都很争气，军官学堂毕业后，迅速地在部队和官场里发达起来。一切都在刘公赞的预料中发展，1921年，刘湘开始担任四川省长兼川军总司令，1938年打败刘文辉后，实际上成了四川的最高统治者；刘文辉1926年被任命为军长，1928年担任四川省主席，1938年任当时的西康省主席。
　　刘湘、刘文辉双星闪烁，他们自然要提拔自己家的人，刘氏家族的其他子弟也相继进入刘湘、刘文辉的部队、政府担任要职。短短一二十年时间里，刘氏家族不知道出了多少大小官吏和当权人物。兄弟发达了，自然忘记不了当哥的。刘文彩在兄弟刘文辉的照顾下，1922-1931年这9年时间里，先后担任了川南税捐总办，统管81个县（当时四川共有146个县）的税收，积聚了大量钱财；后来又担任国民党24军叙南（今宜宾一带）清乡司令，军衔至中将。可惜好景不长，1932-1933年刘湘和刘文辉关系闹僵翻脸开始有名的争霸战“二刘大战”后，刘文辉失败退至西康省。刘文彩在部队也混不下去了，就携大量钱财回到大邑安仁老家专心当起地主来。手头有了钱，就要买土地，刘文彩连买带抢，兼并了大量土地。不久，他的田产即猛增到1.5万多亩，遍及大邑和川西11个县。加上他的兄弟子侄，刘氏家族共霸占和兼并土地近30万亩。此外，刘文彩还开始正式大规模地兴土木修建公馆。
　　长期以来，我一直以为刘氏庄园就是刘文彩一个人的。其实不然，刘氏庄园包括了许多公馆。1923年，在四川军政声名显赫的刘湘开始在老家安仁修建公馆，用了两年时间才修建完。此外，刘湘还买了他公馆旁边一个廖姓祠堂，吩咐他的堂弟刘成章在1925年修建了一条新街，与安仁镇的交通联系起来。从1927年开始，刘氏几个兄弟先后在距安仁镇400多米的刘氏祖居周围修建公馆，计有刘文渊公馆、刘文昭公馆、刘文成公馆、刘文彩公馆。1938-1942年，刘文彩在安仁镇东北边，出资为兄弟刘文辉修建了刘文辉公馆，可惜刘文辉一天都没回来住过，但在刘文辉公馆，曾有一支国民党部队驻扎了一段时间。
　　从上面梳理的资料来看，刘氏家族的发达最开始还是得益于刘公赞的雄才大略，使得刘氏家族开始以武崛兴，至儿辈刘文彩、刘文辉，就迅速地攀登上了家族发达的顶峰，可惜做恶太甚，又迅速衰败下去。至今，刘氏后代所剩无几，一代望族，就此烟消云散。

黄勇 · 发表于: 2003-11-7 22:36:23

　　我长期以来都认为，地主都是那种斗大字不识只晓得欺压百姓的家伙，刘文彩也是那种只晓得欺压老百姓剥削老百姓的恶霸。但刘文彩博物馆所展示的东西完全打消了我那幼稚可笑的观点。
　　我们还是先来大致了解一下刘文彩的生平。刘文彩（1887-1949），又名刘星廷，他连《三字经》都没读完，就帮着父亲赶牲口贩运货物做些小生意。刘文辉坐镇叙府后，很需要一个得力助手为他筹措军饷以不断扩张势力，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五哥刘文彩。1922年，刘文彩应刘文辉之召离开大邑到叙府，充任军政要职，开始由一个商贩向军政要员转变。他先后担任过叙府捐局局长、叙府百货统捐局局长、叙南护商事务处长、川南水陆护商总处长、川南水陆禁烟查缉总处长、川江航运管理局局长、川南税捐总局总办和清乡司令。在叙府期间，他把叙府的“四路诸侯”的团队统统收编进自己的十八团，并担任袍哥组织34家公口“协和会”名誉会长，在黑社会中树立起了老大的形象。1930年叙南清乡司令部成立时，清乡司令的头衔又落到了他的头上。1931年夏，刘湘与刘文辉的矛盾日趋激化，刘文辉亲赴重庆与刘湘面谈，未能和解。二刘之战爆发，刘文辉失利。刘文彩在川南跟着也失去了军事后盾，权势随之失落，不得不退踞大邑老家。他在逃离叙府前，对川南进行了大洗劫，然后带着20多条木船，4500多箱金银财宝（其中有800余万银元），逃回大邑老家。刘文彩退回大邑老家后，组成了一个号称“十万兄弟伙，一万多条枪”的袍哥组织──公益协进社，在18个县市均设有码头（即分社），刘文彩任副社长，他的三哥刘文成任社长，总社设在安仁镇。1949年，刘文彩因肺病病危被送往成都治疗。10月16日，刘文彩坚决要回庄园，当车驶至红牌楼附近时，刘文彩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家人赶紧又把他送回医院，10月17日，刘文彩病死在成都。
　　在刘氏庄园里，有两口引人注意的水缸。这两口水缸用红砂石打造而成，全名叫做红砂雅石座花缸。虽然风风雨雨几十载，个别地方开始风化了，但水缸那精致的雕刻、鲜艳的色彩、迷人的魅力，仍能吸引游客久久驻足欣赏。水缸上的雕刻，栩栩如生，场面以反映生活场面为主，也带有山川流水等景色，人物刻画细腻生动，微妙处能见雕刻匠的真功夫。据说这两口水缸原来是宜宾公园里的公物，被刘文彩看上了，他从宜宾回到安仁的时候，就把手下人把这两口水缸一起弄到船上运到安仁，成为他庄园里的私人财产了。
　　在庄园文物珍品馆展厅里，我算是大开了眼界，以前只听说的宝物在我面前一一展示了出来，我的眼睛简直不够用，嘴巴里只有单调地重复“妈哟，太巴适，老子眼红惨了”。金佛、金兽、金杯、金圈、金项链、银龙、银兽、银盘、美丽的珊瑚、发光的宝石、底部可露出美女头像的美人杯、青铜器、透雕13层象牙塔、透雕象牙白菜、透雕云龙纹象牙球、玉镯子、英国玫瑰彩瓷等，着实地让我领教了一番宝物的魅力。以前我对财宝的印象几乎没有，平时看到小说文章里说什么宝物迷人心，往往是嗤之以鼻不把宝物当回事，现在看到这些珍宝，我可以发誓，如果哪个用这些珍宝来贿赂我，我一定立即收下来珍藏，绝对不会推辞。尤其是那几样用象牙雕成的宝物，更是让我眼睛发绿光，透雕象牙白菜的叶子，叶子上的蚱蜢，萝卜和苦瓜，无不形象逼真，如果将其放到菜市里那些白菜里去，没有人会认为那是假的。
　　紫檀木家具展厅里展示的紫檀木中式座椅来历可不简单。那是太平天国时期，洪秀全打下南京后，令人制作了六把紫檀木中式座椅以给他和手下几个天王聚论国事所用。后来清军攻下南京后，一鲍姓清将抢走这六把椅子及配套家具。后几经辗转，被刘文辉购得送给刘文彩。这六把紫檀木中式座椅气势恢弘，雍容大方，座椅中镶嵌有红、蓝、绿宝石，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尊贵气息。我隔着玻璃看得憨口水直流，要是自己能拥有这一套文物，此生无憾矣。
　　引起我对刘文彩的痛恨的是，他那占地9平方米的九金龙抱柱大床。在射灯的照射下，整个床散发出一种富丽堂皇的色彩来。9条镀金龙盘踞在柱子上，龙的眼睛用红宝石镶嵌而成，几根柱子其实也是门框，刘文彩睡觉的时候，不仅可以放下蚊帐，还可以把床门关上，整个床就成了个独立的世界，可谓是床中床。可惜的是，这张超级豪华的大床，我只有隔着玻璃看的份，不仅没机会去睡一下体验那种奢侈的感觉，就连摸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黄勇 · 发表于: 2003-11-7 22:36:41

　　我最先是从课本上知道大邑安仁有个闻名世界的《收租院》，而后才知道还有个刘氏地主庄园。这次终于有幸得以零距离接触国宝级的收租院群雕，感到异常震撼。
　　《收租院》创作于1965年，当时为了进行阶级教育，由该院展览馆工作人员邀请当地工匠来制作表现阶级压迫的作品，后来四川美术学院师生也参与到泥塑《收租院》的创作中，并成为创作主体。学院师生的泥塑保留了民间艺人力图还原真实的许多做法，采取了尽可能逼真的种种手段。人物是真人大小、道具是真实物品：竹竿、箩筐、扁担、草帽、斗笠、风车、木斗等，而且，人和物品均放置在真实的现场之中。整个雕塑作品有人物114人，道具108件，分为26组情节，全长近100米。在当时，在全国能与江青的“八个样板戏”平分秋色的，就是《收租院》了。《收租院》的艺术价值，在国际上拥有非常高的地位。2000年威尼斯双年展中《收租院》获得国际金奖，世界上众多艺术家和评论家称赞《收租院》是当代世界艺术宝库中的璀璨奇葩。
　　现在，《收租院》群雕已经用玻璃隔开了，游客只能隔着玻璃与群雕近距离接触。随行的博物馆傅敏老师为我们开了绿灯，特许我们进去，使得我有幸真正地和群雕零距离亲密接触。我们的动作都非常小心，生怕一不注意就碰着哪个泥雕，要是碰坏了，我们可就要成为千古罪人。
　　由于群雕人物都是真人大小比例，所以，我们穿梭于群雕中间，感觉和他们生活在了一起，并感受到他们内心的感受。从最开始的“交租”到最后的“反抗”，整个故事情节非常连贯，我的心也随着情节的转换而转换。“交租”一节里，辛苦一年的佃农穿着破烂的衣服，挑着粮食，或用鸡公车拉着粮食，有的就背上扛着一麻布口袋粮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悲惨地而又无可奈何地来给地主交租。“验租”中，刘文彩的打手用超级风转轮风车把佃农交来的粮食再次过滤，许多饱满的粮食也被风车吹出来，悲愤的佃农手捧着被吹出来的粮食找打手算帐，却遭到打手的呵斥。从风车出风口经过的老佃农踉踉跄跄，以手遮面，他那单薄瘦弱的身子好像随时都有被风车吹走的可能。“算帐”中，大斗进小斗出的故事在这里上演。佃农在家量好的一斗粮食，倒进刘文彩的斗中后，只有半斗了。愤怒的老佃农上去理论，却被刘文彩一脚踢翻在地，老佃农的儿子想冲上去，刘文彩的打手将其手死死拉住。所有佃农的眼睛里都迸发出愤怒。镜头转到“逼租”，交不起租，佃农就要受到惩罚，要么是卖身给刘文彩当苦力，要么就卖子女给刘文彩当丫鬟放牛娃，要么家里的东西就要被地主给抢走。哭声响成一片，凄惨之景，跃入眼帘。最后在“反抗”里，交完租的佃农人人紧握拳头，仇恨的种子在心中开始发芽。
　　我即兴发挥，和雷康先生现场创作了一组行为艺术，与群雕尽量合成，充当群雕中的一员。雷康先生给我拍出的照片非常好，结果我给他拍的几乎都不合格，很是惭愧。

黄勇 · 发表于: 2003-11-7 22:37:03

　　经过实地参观考察，以及傅敏老师的介绍，一些盛传很广的关于刘氏庄园和刘文彩的故事，得以澄清。不可否认，以往传言的，是在特定的历史背景和当时的政治需求的情况下产生的。但在现在，我们重新审视刘氏庄园，应该是在一种公平、公正、公开的前提下，对以往的传言进行更正和澄清，以还原历史的真实面貌。
　　误会一：刘文彩喜欢喝人奶。在1976年新创作的一组泥塑中，就有一个奶妈挤奶的场景泥塑。以前的说法是，刘文彩喜欢喝人奶，常常把一些刚生了娃的女人叫去和他一起睡觉，然后他就吸那女人的奶喝。平时专门找那些有奶的女人给他挤耐喝。而据介绍，这都是强加到刘文彩身上的，真正喜欢喝人奶的是刘文辉。但因为刘文辉是国民党起义将领，当时批斗刘文彩的时候，他在中央担任了要职，所以不能批斗刘文辉，就把他喝人奶的事转嫁到了刘文彩的头上。
　　误会二：在进入刘家风水宝地前，要经过一家黑黑的屋子。屋子里有两个地下室，那就是名闻遐迩的水牢和地牢。以前对水牢的解说词是这样的：“在刘文彩的佛堂侧近一个角落里，秘密修建了水牢。据说，修建水牢的工人在完工后全部被杀害了。究竟水牢里害死了多少人，很难估计。那时，这个人间地狱里灌满了水，尸骨堆积，冰冷刺骨。腥臭难当。牢里还有一个囚人的铁笼，上下四周密布铁刺和三角钉，被关进去站不能站，坐不能坐，真休想活命。省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劳动模范、共产党员冷月英同志是侥幸从水牢里活着出来的仅有的一个人。”在刘氏风水宝地和佛堂附近设置残害人的地牢和水牢，的确是一大疯狂举动。那么，刘文彩到底有没有设置水牢和地牢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有人去调查过在刘文彩庄园生活过并熟悉庄园的长工佣人，他们都说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水牢；后来有记者去采访那个冷月英老妈妈，曾经风光无限的老太太开始三缄其口，后来被逼急了就说了一句：“你们追着我问什么？又不是我要那样讲的，是县委要我那样讲的，要问，你们问县委去！” 1988年，四川省委宣传部、四川省文化厅终于下达了“水牢恢复为鸦片烟库原状“的复函。于是，地下室的水抽干了，铁笼搬走了。有关水牢的一切印记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地下室门口一块木牌，上书四个大字：“鸦片烟室“。据傅敏老师介绍，这里本来就是刘文彩堆放鸦片等物品的地下室，根本不是什么地牢水牢。
　　洗却铅尘，还原本色，时间能检验一切。

杨正保 · 发表于: 2003-11-8 20:28:47

小学读书时候就深深地烙下了大地主刘文彩的故事，82年我去过刘家庄园，前年也去过，看一次观念改变一次，刘家庄园的教育意义已经不复存在了，多的是文物价值了。纵观现实社会来讲，刘文彩真是个人才，发家也不容易。刘家庄园在特定年代为政治服务，现在即使为政治服务，老百姓也会说：借钱还钱，佃地收租是天经地义的。

大陆最后一位五姨太刘文彩五姨太的悲剧人生

刘文彩的五姨太

刘文彩的五姨太以及居住地

　　2003年10月26日，在成都大邑安仁镇一座叫作猪市坝的低矮民居里，四川大地主刘文彩的第五房姨太太、92岁的王玉清撒手人寰。

　　在王玉清去世的前半年，记者对她的一次跟踪采访中，她的张姓保姆这样告诉记者；“她每天早、晚都要烧两柱香。”记者至今清晰记得，当时王玉清的接话是：“我想‘老头子’！我是在给‘老头子’烧香。”很难想象，一个古稀女性，说到此时，眼中流露出的竟是丝丝柔情和些许羞涩！

　　在刘文彩已病死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作为他的五姨太，王玉清仍如此刻骨铭心地思念、祈福着他，仍念念不忘和他一起走过的日子，这于王玉清这样一个普通中国女性而言是喜，亦或是悲？

　　怪不得有研究者在王玉清死后这样评价她，“她生前是中国大陆仅存的最后一个五姨太了。”“盖棺定论，她已经成为永远的五姨太，悲剧式的女人。”

　　2003年10月中旬的一天，本网记者最后一次走进大邑刘氏庄园，走进猪市坝破旧民房，独家专访了那里的研究者和最早闻知王玉清死讯的街邻。

娶亲

　　1937年农历4月24日，刘、王两家大喜的日子。这天早晨，52岁的刘文彩的接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直奔蔡场万延村，用一乘青纱小轿抬走了方龄25，如花似玉的王玉清。轿至安仁高大华丽的刘氏老公馆正门，王玉清在一身海力蒙长衫的刘文彩地搀扶下走下轿子。主堂前少了“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对拜”的欢喜喊声，只是刘文彩拿起主宗牌位前的铁杵，在锓上轻击一下，就权作告知列主列宗他刘文彩又娶进一方姨太太了。时至中午，刘文彩办了几桌“酒斗碗”，招待了王玉清娘家的人及极少量成都、宜宾等地前来朝贺的商贾官吏。随之，娶亲式草草收场。

　　1993年3月，距刘家的那次娶亲62年后，在王玉清位于安仁镇猪市坝的那间“偏偏”房里，王曾这样向记者解释那次嫁取仪式的简单：“都取第五房姨太太了。‘老头子’也觉得不光彩，不该张扬嘛！”而信命的娘家蔡场人则认为，对王玉清个人而言，草率、暗淡的婚礼，预示着她悲剧的婚姻和人生。

　　老夫少妻，婚后刘文彩对王玉清十分宠爱，凡王玉清提出的要求，刘总是全力满足，那时的王玉清珠光宝器、绫罗绸缎应有尽有。每当刘出远门或到镇上“公益协进社”“办公”时，总要叫王玉清一同前往。逢文彩中学开学或毕业典礼，“校董”刘文彩身后站着的也总是涂脂抹粉、身穿红色旗袍外套裘皮大衣、脚蹬高跟皮鞋、披金挂银的王玉清。一到王的生日，刘文彩总是给她张罗一、二十桌酒席，邀亲朋好友为她添彩祝生。遇重要社交，刘必携王玉清同时出现在“同庆茶楼”一道品茗。为解决王玉清晕车的毛病，刘在1946年花费2000多法币，专为她购进一辆美式吉普，供她出远门时享用。

　　采访中，当记者提及“文革”中盛传的“刘文彩生活糜烂，小老婆王玉清吃鸭子不吃肉，专吃鸭蹼”时，王玉清淡淡一笑道，“那是他们说的嘛！我出身贫穷，过惯了穷人的日子。见别人吃完鸭子，剩下好多爪子，我觉得丢了可惜，就捡来吃了。其实，哪个放到肉不吃，专爱吃爪子呵？！”

　　而当记者问及“你觉得解放前你跟刘文彩生活的13年，是否幸福？”时，经过解放后历次政治运动“洗礼”的王玉清仍然显出“顽固不化”：“咋个不幸福嘛，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虫’生活！”记者明显感到她对从前那段“好日子”的怀念和憧憬。

　　在刘家，最难缠的还是那几房姨太太的关系了。刘文彩有过五房姨太太，大太太吕氏早在20年代病故，没有后代。二太太杨仲华系大邑三岔场人，为刘家生有四儿三女，在刘家可谓“劳苦功高”，地位显赫，说话算数，居“正房”位置。三姨太林君如、四姨太梁惠琳互为表姐妹，四川宜宾人，是一双饱淫城市之风尘的妖冶妇人。三人间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吵闹不休，水火不容。为眼不见心不烦，杨氏索性搬到到成都文庙街上的“刘公馆”，作了“寓婆”。林、梁二人则心照不宣，时而庄园小住，时而闲居宜宾。出身低微的“村姑”王玉清处次险恶复杂的环境中，既要遭刘氏族人排挤，又要受前三房姨太太的欺凌，好在她生性机敏乖巧、精明能干，且与世无争、一心“相夫”，颇得刘文彩宠爱，在刘家的地位日益牢固。

身世

　　1911年，王玉清出生在大邑蔡场万延村一户农民家庭。王家五口人，有三亩多地，并在蔡场街上开着一个生意红火的糖果铺子。王玉清父亲人称“王谷花”，他制作的谷花糖香脆、甘甜、化渣。王家人勤于劳作，省吃减用，日子也算富足。而王玉清自幼聪慧，读过两年私塾，还学得一手闺中“红线”，颇讨大人喜欢。

　　长期以来，盛传一种说法是，王玉清是在砍材时被路经的刘文彩看中，并“霸占”到手的。而王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此传言颇不以为然，甚至生出几分气愤。当时的她双目圆睁道；“我是明媒正娶的！”接下去记者在蔡场对知情人的采访，证实了王的说法。

　　王玉清有个表哥名赵践庭，在刘文彩家谋事，负责蔡场一带的收租。1936年，当他听说51岁的刘文彩打算再次纳妾后，即主动“关心”，欲将王玉清的一位堂姐介绍给刘。赵的大舅舅得知后，便提议最好把赵的表妹作为第一人选许配给刘。他的理由是王有文化，人才也出众。于是，赵改变想法，把刘纳妾的目标锁定在了王玉清身上，并向刘文彩透了底。

　　赵践庭三番五次到王家做媒，王玉清的父母认为女儿嫁到刘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都万分同意。但王玉清考虑刘文彩的岁数太大，且是去作小的，所以内心并不乐意，无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违背，他只好应允下来。

　　王家同意结亲的消息很快到了刘家。刘文彩欢喜之余，考虑到刘家娶的媳妇中曾有拐的，生怕王玉清也有身体残疾，逐向赵践庭提出借“老广寺”庙会同王玉清“相识”一下的想法。赵心领神会，急至王家，安排王、刘的见面。1937年农历2月间，刘、王在共赴庙会的的路上预期“相亲”了。经赵的引荐，王玉清眼见刘文彩高个，头戴瓜皮帽，身着绫罗长衫，一副绅士模样。刘文彩细打量王玉清，果然是花容月貌，体态娇好的闺中佳丽，顿生好感。二人在一先一后道了“王小姐好”、“刘总办”后，即匆匆分手。之后，刘在王的“八字”和自己的“八字”合得后，则很快择定了娶亲的佳期。

　　与刘家攀亲后，王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基于对王玉清的宠爱，刘文彩特为王家买地百亩，建了千余平方米的中式瓦房。这所大屋，被当地村民称之“王公馆”。这以后，王家从小康人家一步跃升为富足大户，成为蔡场响当当的大地主。只可惜，不久后，王玉清的父亲、小弟弟相继死去。

　　王玉清终身未育。有说法是刘、王婚前，刘的三姨太带王去成都玩耍，在那吃了“洋药”所致。依从王的想法，刘曾从王的娘家抱养了一个女孩作自己的幺女。

解放

　　1948年初，刘文彩两度吐血，被诊断为肺结核。刘病后，王玉清对他悉心照料，无微不至。1949年3月，随着人民解放的隆隆炮声，刘文彩的肺结核病趋于严重。“‘老头子’病重后，好多次躺在床上，流着泪跟我说，‘我死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每次他说完这话，我们都抱在一起，眼泪跟到流。”王玉清接受采访时谈至此细节，眼圈红红的。之后，刘曾到成都文庙后街诊治、调养。当年9月的一天，“刘公馆”内两棵苟叶树上栖满了乌鸦，刘的病情随即恶化。病入膏肓的刘自觉医治无望，坚决要回到老家安仁。于是，家人急备两辆卧车，由杨仲华、王玉清护送直出成都。谁知，车至簇桥时，刘文彩已不能言语。此时，刘家人马只得“兵分两路”，杨仲华带刘折头回成都抢救，王玉清则坐另辆车回安仁取后事需用的棺材、衣帽。当日中午，63岁的刘文彩病死成都。

　　刘死后，成都即告解放，此时的王玉清在成都一处叫“慈惠堂”的地方住了下来，靠打布鞋、做咸菜、臭豆腐卖为生，时间长达五年之久。1955年，在刘文辉旧时一幕僚的抽合下，王玉清与一位叫姜文山的“辛亥老人”、解放后的省参议室参事结了婚。1963年姜老命归黄泉，王玉清结束了自己的第二次婚姻。

　　六十年代，“四清”开始后，王玉清作为漏网大地主被揪回原籍蔡场公社，被安置在一简陋的“知青房”里。作为刘文彩的姨太太，此间特别是“文革”中的遭批斗自是家常便饭。生活上，王玉清按时出工，还以拾鸡屎、牛粪等累进工分，每到年终决算时，她都因投工投肥较多，而有一些进帐，其中最多的一年竟有30多元。每逢农闲，她还会靠年轻时所学的“红线”手艺，给乡亲绣花、做鞋，挣点小钱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王玉清的年纪也大了，村社便把她当作“五保户”来看待，她享受到了“每年6斤菜油、400斤口粮、400元钱”的待遇。后来，王又向政府提出要求，希望迁居安仁镇，以方便就医。县里根据她的特殊情况，特批了她的请求。落户安仁镇后，王先后住过原乡政府办公院和后来的猪市坝原布鞋社旧址。生活费主要来自蔡场乡政府、安仁镇政府及刘氏庄园博物馆的补助。

　　这里，记者作两组“白描”，可见晚年的王玉清生活仍显窘迫。王玉清：1999年3月的一天，安仁镇。在引路者地招呼下，一个正坐在街边晒着太阳的耄耋妇人，在另一年老妇人的搀扶下，起身向我们蹒跚走来。她1。50米略多的个子，极驼的背，满头的灰发和一脸的皱褶，一双可能因为患有某种眼疾而显得有些红肿的眼睛隐露着警惕和审视的目光，一身铁灰色布衣已洗得泛白，手里还握着一根权作拐杖的木棒。王位于猪市坝的家：由原镇布鞋社厂房改现用途。房子分卧房(兼堆物)和厨房(实为一自外搭“偏偏”房，兼起居室)两部分。屋内阴暗潮湿，且因房屋结构，不关风。厨房内一个由红砖和石板搭起的灶台上，放着几只土碗和一只药罐，蜂窝煤炉上的开水壶正冒着热气。卧房里一横一竖摆放着两张老旧的单人床。当门、居主要位置、略宽一些的那张为王玉清的“卧榻”，床上的被褥虽然单薄且已很旧，但却收拾得干净和整齐。紧靠王的床头摆放着一口少见的大缸和若干小坛子，内盛分得的大米和自腌的泡菜。床的背后，码放着几只旧纸板箱，里面存放着王玉清的全部衣物。卧房最显眼处，摆放的就是王每天两次要拜的那尊佛像及土陶制香炉了。

　　王玉清是一个有着超常的生存能力和生存智慧，且生性开朗、乐观的老人。几十年政治斗争的风风雨雨使她清楚的知道对每一位来访者怎么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1987年，应一日本访华团体的请求，她出现在刘氏公馆，回答了日本客人的许多提问。据说，她的回话都十分得体。也在那次，她有机会再次走进她阔别进40年的“五姨太房”，有留下的照片为证，当时她曾走近那张漂亮的“龙凤床”前，躬身掀开床上的褥垫，仔细端详，久久摩挲着，可以想见，那一刻，这位当年的“五姨太”内心升腾起怎样的的复杂思绪。在市场经济的形势下，当地的一些企业找上门来，请她“出山”，为本企业的产品做广告，她会适时的同厂家们就自己的“出场费”讨价还价。在记者提出为她拍照时，她又会乐呵呵的通过保姆向我们索要“拍照费”。1999年3月，记者第一次记者见到王玉清时，听力已严重退化的她曾大声向记者道，“我这个‘寄生虫’、‘王沾光’，全是托邓大爷的福，沾党和政府的光呵！”晚年，王吃素，拜佛，精神好时还要和猪市坝的邻里玩玩纸牌。

　　今年初，92岁的王玉在在清闲逛时，摔了一跤，之后，就起不了床了。春节后的一阵，曾又能下床走动一下，但后来就彻底不行了。王死后，安仁镇政府给她办理了全部后事，并把她的骨灰运回了蔡场娘家安葬。

　　刘文彩五姨太王玉清走了。一个女人，作为“五姨太”，她的命运是可悲的；一个女人，当她成为精神上的“五姨太”时，更演绎出历史的悲剧。记者眼中的王玉清──刘文彩的第五房姨太太，就是这么一个女人。毕竟，王玉清已经成为过去，成为一个历史性的人物。如此，我们没有理由苛求于她。

　　这里，记者倒是想到了如今被大大小小的款爷们包着的“二奶”们，于五姨太而言，它似乎有了“老瓶装新酒”的意味。妇女解放的旗帜，仍需高扬。这或许也正是我们重提五姨太王玉清的故事的全部现实意义。

(四川新闻网记者水一/文水一盛利/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