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访忠州

快马访忠州

1．

2007年隆冬一个上午，独自悄然踏上川东忠县之行。

为了纪实文学《国共兄弟》的写作而实地闪电考察。

纪实文学《国共兄弟》中两对忠县籍国共兄弟，分别为马识途、马士弘弟兄；罗广文、罗广斌兄弟。他们自从小为总角之交，长大为国共兄弟。

罗广文，国民党陈诚系的重要将领之一，陆军中将。曾任国军第十八军军长、第四、第十五兵团司令官及陆军第七编练司令官等职。1949年12月24日，在人民解放军强大攻势与贺龙诸将军再三忠告号召下，率部起义。后为山东省林业厅厅长，1956年因病去世；

马士弘（族名马千毅），健在，95岁；于十年前自编《四川忠县石宝乡坪山坝上坝马氏家史》后，在2005年第八期《龙门阵》“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专辑”里，述有《陪都大门保卫战》。他在国民党军中最后职务：第十五兵团一0八军二四一师少将师长；

罗广斌，重庆国民党白公馆、渣滓洞监狱中共“脱险志士”；著名革命小说《红岩》第一作者；于1967年2月“文化大革命”中遭迫害坠楼身亡；

　 马识途（族名马千木），健在，91岁；开国时为中共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四川省首任建设厅厅长；现今仍为四川省作家协会名誉主席。

这两对国共弟兄奇缘故事，纠缠着人世间生死恩仇；交织着家国炎凉恩仇。这恩仇之于马士弘和马识途兄弟、罗广文与罗广斌兄弟，这两对同乡国共兄弟可谓葛藤上树缠到老，阎王勾薄还要纠缠的命运与情感。

冥冥之中，似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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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访忠州

2．

先从成都至长寿，搭乘5小时的单位免费商务车，本想在长寿乘船到忠县──本次考查终点站──却被告知，长寿到忠县的下水船已经停运，三峡库区蓄水后，风景衰了，乘船又耗费时间。所有的人都坐汽车了，当地人说；船死了。

也没有长寿至忠县的直达车，于是听从当地人的安排先乘到澄溪，等从重庆下高速路的到忠县的车。

结果，那车只到忠县拔山镇，挂的是重庆至忠县牌子，售票员说拔山镇名气太小，所以牌子上写成忠县。

于是又下车，转车向忠县县城。最终耗时是下午两点从长寿出发，晚上七点才到忠县。

夜幕临界，已是灯火人家时分。

快马访忠州

3．

忠县，古称忠州。

史实记载见于《华阳国志·巴志》：东周末期，巴国将军曼子求楚国出兵平内乱，许诺以三座城池相谢。乱既平，巴曼子不忍国家割让城池，“乃自刎以头授楚使”，请向楚王致歉。楚王感动，“以上卿礼葬其头”，巴国“亦以上卿礼葬其身”。有诗赞其事曰：“刎颈高风悬日月，存城旧事邈山河。”

巴曼子之后500年，忠州又出了一个与巴曼子前后辉映的忠勇之士，蜀汉壮烈将军严颜。严颜面对威猛无比的张飞，不但不低头下跪，反而高呼，“吾州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最终折服了张飞，亲手解绳，义释老将军。

至唐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感念临州人巴曼子、严颜“地边巴缴，意怀忠信”，在唐贞观八年，遂改临州为忠州，以纪念此二人，这是神州大地上惟一以“忠”命名的州县。

 

4．

先到了忠县县委，人去楼空，无法访问。

又回头去了县府，在收发室询问一点情况。得知县科级局座的大名与手机号码。立马拨通联络，对方似在某一方饭局之上，我虽假借《国共兄弟》中主要人物，四川省作协名誉主席马识途名义请予以安排，但对方在一串托词之下，未果。

于是，我胡乱海吞了一大碗面后，独自去访问罗广文和马识途、马士弘兄弟八十多年前读书的忠县忠州中学。

 这是一所百年老校。去年才进行了庆祝会。

 学生的晚自习开始散了。

在借着幽暗的灯光，一位老师指着高挂在教学大楼山墙上的人物照像，介绍说忠州中学是将国民党的罗广文和共产党的马识途作为杰出人物并列而挂的。

这令人开始有点诧异，继而一想还是这样做才是忠实于历史的。

  伫立在学校形制如古代学宫的红色大门前，前有长江夜风浩荡，头顶之上寒星闪烁……

  忠州中学门前的东坡路，唯一留下的古迹是青石条铺成的东坡梯道，直抵长江水边。

  遥想当年，无论官府，或者民间百姓送客送友送亲，或骑马下马，或乘轿下轿，一直抵达江边相别，应是拱手垂泪，惟见长江天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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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踏落天边几个晨星，直奔忠县城边，玉溪桥东，纪念白居易的白公祠。

祠内有腊梅怒放，香美异常，宛如群星灿烂。

史书记载，唐元和十三年（公元818年）冬，蛰伏江州司马三年的白居易，忽然得到朝廷诏书，擢升为忠州刺史。

现在白公祠正建营建，砖瓦散落四处。

不过在雾气朦胧中，辨识出山门前的撰写的对联：

遗泽被山川万民长忆贤刺史

宏篇映日月百世同仰大诗人

忠县人民待白公身后不薄，说明白居易生前待人民亦不错。他老人家曾经手把手地教导百姓制作香山蜜饼。

祭拜白公，特地摘取梅花叶，夹在笔记本内作书笺，当作纪念。

从白公祠退下来，径直奔石宝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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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石宝寨，忠县的一处长江边上著名景点。

九层重檐楼阁式木构建筑，自雄阔长江边冲天而起，依据山势，直抵云霄。

这座始建于清康熙年间，后圯毁，重建于清嘉庆二十四年。自下攀登，凌霄远眺，眼界心胸顿觉天地开阔，江山壮丽，人生激荡。

联想当年马识途从这里离开故乡，闯荡天下，那是少年壮志不言愁的青春少年岁月啊。

在三峡库区建成前，石宝寨俯瞰浩荡长江，挟天外之风，俯瞰宇内江山。

库区建成，现已水淹135米，从前沉稳奔流的汤汤大江，变成一湖平水，波澜不惊，雄风尽阉……石宝寨也变得矮小，圈起一道挡水高墙，石宝镇做了高峡平湖里一盆微缩山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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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天象瑰诡,水平如镜。

石宝镇码头，几柱阳光斜照。

几头水牛，闲卧反刍，犹如世外高人一样任云聚云散，潮长潮落。

自长江三峡库区分期蓄水后，忠县至重庆的航运每天只有一班轮船了。

往昔那样汽笛声，此起彼伏的热闹已成为旧梦中的景象了。

那天，本来我想坐一坐轮船的，因为误了十分钟的时间，结果眼巴巴地呆望着那一艘大江轮，一声汽笛孤鸣，只影单身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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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开摩托车的汉子叫张珺，就是他诱导我搭他的摩托，跑了三十里山区公路，去探望忠县涂井乡老街风景。

想到马识途、马士弘弟兄当年曾在这里念书，便去了。

涂井镇果然宛若世外桃花源。峡谷边，山崖间，翠竹依依，溪水幽蓝，青瓦粉墙，风景秀丽……俯身探望半晌，叫人惊羡得无法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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