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中民俗系列：丧葬

　　自古以来，死亡就是人类所面临的一个严酷现实。死亡也许是人生中最神秘、最惊心动魄的事件。面对死亡，每一个人应把安详和勇气、生活的力量和慰籍留给活着的人们，这似乎成为人类精神上比宗教还要强烈的需求。因此，关于死亡和死亡以后的事情，从来就是各类宗教谈论的主要话题，也是人类最关心的问题。无论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无不探讨此问题。从遥远的旧石器时代开始，人们就围绕着如何认识死亡、对待死者演出了一幕幕历史话剧。在民间中早已形成既相近又有区别的各种自成体系的丧葬文化。由于丧葬文化最贴近人类生活，因此颇受老百姓的关切，甚至将其视为最神圣的私事而加以严格管理。这样，就使丧葬文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并逐渐成为一种禁区文化，由于在祭奠中大量使用口语文化，而各类文字资料在祭奠过程中需要化为灰烬，故文字资料奇缺，给有关学者的研究带来诸多不便。这里收集《开奠文》、《客奠文》原件图片以及部分丧葬图片，供研究之用。

开奠仪式

开奠文

开奠文（原文）
　　戌秋月30日晚9点40分左右，天空乌云突然多变换，天令猛然从天降，差遣爹爹归仙乡，爹爹霎时神色变，迷迷糊糊无声言，儿媳围着把爹爹喊，爹爹爹爹昏昏沉沉，口目紧闭，不知儿音走去黄泉道上。爹爹爹爹的噩耗四处传，惊动近邻和亲眷。儿婿无奈只有把爹爹的丧事办，时间正处在戌仲交节中，气候炎热难变形，姑舅姊表来悼念，动步受热还花钱，亲房本族叔伯婶娘，又来悼念，有来帮忙，为儿争先来开奠，前传后教是当然，感谢厨师天热流汗，抬行流汗步行抬爹爹上山，爹爹爹爹丧事儿办的尚可。上装9件8件绸布衣一件，下装3条、盖坝、丝帕按规矩是齐全。爹爹爹爹儿想留您老人家耍几天，但先生已择吉日，爹爹爹爹只能家，儿陪爹爹四天，8月初4日，爹爹爹爹你的儿、媳、女、女婿、孙孙含悲流泪，哭哭涕涕送爹爹到青山，爹爹爹爹您的功德，养儿育女的恩诲，大地做纸难写完，爹爹爹爹长途路中稍慢点，家具儿在哀诉生前，哀哀哀哀！

客奠文

客奠文

客奠文（原文）
八月花烂漫，天高云彩淡。
冷月对秋风，黑云压城边。
女儿忙家务，卜音千里传。
忽报我岳父，不幸离尘凡。
全家闻噩耗，五内皆欲燃。
女婿在成都，不能即刻还。
路隔千百里，归心已如箭。
临终未到家，未能长相谈。
回忆我父亲，一生经磨难。
养育儿和女，受尽辛和酸。
只说早年苦，应该晚年甜。
谁知无情剑，傾刻降身边。
儿女来吊唁，婿男跪灵前。
我父一生间，性格最淑贤。
温良恭俭让，忠孝为家传。
小时蒙抚养，爱戴说不完。
送女去读书，教女志气坚。
长大帮参工，家教慈又祥。
持家讲勤俭，工作讲领先。
关心择门婿，勤劳任选贤。
费尽心和血，为女制赔奁。
父亲养女恩，终身说不完。
再说对女媳，犹如亲生男。
婿男来府上，处处该笑言。
关心婿事业，关心婿冷暖。
教婿会处事，教婿治家严。
对待外孙等，慈爱难以言。
当作掌上珠，当作命心肝。
饿了送糕点，冷了送衣衫。
自小深深爱，世代记心间。
只望我岳父，寿延高百年。
事不随人愿，忽然辞人间。
婿男忙事务，病危未回还。
不孝痴愚男，枉费您心田。
女儿少贡献，爹爹多海函。
尚未抬纲到，奠礼也不全。
祭品很简单，只有心一番。
祭奠三杯酒，杯杯情无限。
爹爹英灵在，永活我心间。
保佑婿女孙，富贵福碌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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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学林


　　旧时死者入土时，多少有一些陪葬品，其中以幽契最为值得注意。传统中国社会是一个农业社会，人活着离不开土地，死后也离不开土地。土地作为一种财产，比货币更稳定，比金银更实际。由此便产生了一种人与鬼之间的土地契约关系，即幽契。

　　幽契又称“墓别”，亦称“冥契”、“买地券”。源于西汉，盛于东汉，唐宋以降传布于大江南北。幽契是封建社会土地私有制的反映，世间的土地契约是保护土地财产私有权的手段，而幽契是人间契约的模拟，借以保护其阴宅的私有权，在迷信思想中地券是冥府公验的凭证，象征着神权，在墓中起着震慑邪魔、保护墓主魂灵的作用。

　　幽契最初只是作为死者领有阴间土地的凭据，通常附有道教的制鬼符箓，券文刻写或笔写于砖、铁、铅板、石板等硬化的物品上，以便于墓中久存。按早期葬俗，一般是在“斩草破土”时埋之。如北宋王洙等奉敕所撰《地理新书》卷十四“斩草建旄条”，详细地记录了北方入墓“斩草”时埋地券时相关的祭仪事项。南宋江西《张君重四宜义地券》称：“青乌子曰：按鬼律，葬不斩草，买地，立券，谓之盗葬。”明代福建择日家刘春沂《刘氏家藏阐微通书》卷四《丧葬篇》亦曰：“斩草破土，谓开车墓、掘金井、下砖等事。”

　　从其内容和作用来看，幽契可分为真实和虚拟的两种。其一是真正的土地契约，会详细描述墓地的四至、双方约定的定价以及中人等内容，记载了此块墓地土地所有权转让的法律程序，是研究中国古代经济和法律的不可多得的材料。其二是虚拟的墓别，记载墓地的方位和交易过程以及中人，多有夸饰成分，目的是为了向阴间确认此块墓地的契约关系。

　　1977年9月，四川蒲江出土了后蜀李才墓地的幽契。此幽契为白砂石刻成碑形，现将全文加标点录出：维广政二十五年（即962年），岁在庚申，十二月乙酉朔，十八日壬寅，今有邛州蒲江县美充乡善通里设故亡人李才之灵，今用铜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文，就于黄天父、伯土母、十二神边买得前件墓田，周流一倾。东至青龙，西至白虎，南至朱雀，北至玄武。上至苍天，下至黄泉。四至分明，即日钱财分付田地神名了。保人张坚固、李定度。知见东王父、西王母。书契人石功曹，读契人金主薄。书契人：鸟飞上天。读契人：鱼入黄泉。急急如律令！

　　1984年2月，四川蒲江出土了北宋魏训墓地的幽契，此幽契为白砂石刻成碑形，现将全文加标点录出：维开宝肆年（即971年），岁次辛未，十二月癸亥朔，十日壬申。今有邛州蒲江县蒲川乡归化里殁故亡人魏训，今用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文，于东王父、西王母边买得前行墓田一段，周流一倾。东至青龙，西至白虎，南至朱雀，北至玄武。上至青天，下至黄泉。四至分明，即日钱财分付田地神明了。保人张坚固、李定度。知见人东王父、西王母。书契人天上飞鸟，读契人是江中鱼。书契得了，鸟飞上天。读契了，鱼归大海。急急如律令！亡人魏训合同契。

　　这两通幽契是研究我国古代丧葬礼仪习俗的珍贵资料。幽契反映了古代祭祖、祀神和事鬼等祭祀传统的典型文化遗存，体现了古人建立阴阳两界的良性交流模式的一种理性尝试。幽契中关于关于四神（兽）或以天干表四至的记载，以及神祇(如西王母、东王母、张坚固、李定度等)的表述，跟传统的风水观念、信仰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些神灵主要是早期北方堪舆家杜撰的一类冥间神人。张坚固、李定度常联袂出现，作为墓地成交的地下的见证人或保人或地主，是买地券中的冢墓专职神仙。张坚固喻意为牢固,长期定居,永久享有，李定度即法度永久、交易有律、度量准确之意，是堪舆家重视方位抉择的物化象征。今天中国福建一些地区将幽契中所提到的一些神仙人物，如张坚固、李定度等制成神俑，置于墓室当中，作为镇墓之神。1985年江西抚州临川县温泉乡朱氏宋墓中，共出土瓷俑70件，其中有买地券中常说的（保人）“张坚固”，（见人）“李定度”俑，还有一尊基手持罗盘的“张仙人”俑。“张坚固”头戴高背巾帽，“李定度”与“张仙人”皆束发绾髻，都穿右衽长衫，与流坑之“何杨神”装束十分相似。

　　道教典籍《云笈七签》卷一百六《许迈真人传》与《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卷二十一《许迈传》所载，东晋家世士族子弟许迈“总角好道，潜志幽契。”古代，为人撰幽契，应是道家阴阳风水之业。

长知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