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唯一站像 天下第一牌位──资中文庙介绍

“鲁哀公十六年，孔子要死了。当他柱着拐杖倚门而唱：太山坏乎！梁柱摧乎！哲人萎乎！唱着唱着就抽噎起来。七天后，他死了。” 　　鬼使神差，那一刻，当我站在四川资中文庙孔子站像──全国各地文庙里供奉的孔子塑像中唯一的一尊站像──面前时，我的眼前竟不合时宜地浮现出那一生到处备受冷眼，累累若丧家之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头来还是凄凉而死的孔夫子一生落魄的情景图。

历史有时就是如此富于戏剧性：生前风光占尽的死后却门前冷落车马稀，进而遭至一世骂名；活着时穷困潦倒的死后却留芳千古，所作所为让后人世世代代铭记，塑像供千秋万代参观景仰。始建于北宋雍熙年间的四川资中文庙，以建筑精美、布局协调、结构紧密、保护完善而著称于世。大庙按“清工部营造法式”坐北向南，前后四进，层次分明；主体建筑由万仞宫墙、月池、华表、照壁、礼门、义路、灵星门、乡贤祠、名宦祠、大成门、东庑、西庑、钟楼、鼓楼、崇圣祠、祭孔台、大成殿组成。

中心主体建筑大成殿以“三绝”（即孔子神像、孔子牌位和殿堂上的十块匾额）名闻遐迩。十块匾额为清朝的八个皇帝和国民政府的两个首脑人物所题写。十块匾额居中的一块是康熙皇帝于康熙二十三年（1684）题写的“万世师表”；下面一块是雍正皇帝于雍正三年（1725）题写的“生民未有”；第三块是干隆皇帝于干隆三年（1738）书写的“与天地参”。余下依次是嘉庆皇帝题写的“圣集大成”；道光皇帝写的“圣协时中”；咸丰皇帝写的“德齐帱载”；同治皇帝写的“圣神天纵”和光绪皇帝写的“斯文在兹”。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写的是“德配天地”，以及总裁将中正写的“道冠古今”。大成殿的“三绝”，与西庑内陈列的黄庭坚书写的《幽兰赋》及照壁一起，成为资中文庙的“五绝”而闻名于世。观《幽兰赋》的整体布局，那大小殊异的字体，尤如乱石铺就的石板路，错落自然，妙趣天成。信仰佛教，自称“菩提坊里病维摩”的黄庭坚，其书法作品为“宋四家”之一。其诗则开创了闻名天下的“江西诗派”。擅长行、草的黄庭坚，其作品对禅宗义理的诠释被世人称为“禅书”，眼前这幅《幽兰赋》“禅书”的味道便尤其浓厚，其特点是以纵代敛，以欹带平，以锐兼钝，散而不乱“如饱道足学之士，横钳上下，无不如意”。

“五绝”之中，最让世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孔子站像和孔子牌位。相传，大成殿里这尊站立着的石像为“三国时石工为之”。明嘉靖九年，在资中文庙“立”了五百多年的“孔子”，被嘉靖皇帝名曰“正名分”的一纸诏令“去塑像，设木主，罢封爵”──自此这尊坐立着的塑像便由一块木制牌位所取代。设在孔子正殿左侧西庑堂的木制牌位（又叫“木主”、“神主”、“神牌”）“高八尺八寸六分，宽四尺二寸，厚七寸五分，九龙蟠绕，金底黑字”。站在“至圣先师孔子神位”面前，想起那位下诏令全国各地文庙制作孔子神位必须统一尺寸（“高二尺三寸七分，阔四寸，厚七分；底座高四寸、长七寸、厚三寸四分”）的嘉靖皇帝来。皇帝也好，诏书也罢，却无法抹去人们对“至圣先师”的尊崇，眼前胆敢忤逆“天威”的孔子神位（“高八尺八寸六分，宽四尺二寸，厚七寸五分，九龙蟠绕，金底黑字”）就是一个明证。此外，牌位的四周还镂空雕刻着九条龙、二条凤，外围饰以花瓣和海涛，栩栩如生的龙凤呼之欲出……远远超标的尺寸，巧妙的构思、生动的形态、恢宏的气势，以及精湛的技艺和令人叹为观止的木雕艺术，从而成为无可争议的中华第一牌位。较之第一牌位，那站立着的孔子布衣塑像则寓含着另一番含义。在全国各地文庙供奉的孔子塑像中，唯独资中的孔子布衣塑像（塑像由整块青砂石雕凿而成，净重7吨，像身高3.8米，底座为1.2米）是站着的。何也？孔子一生提倡尊师礼教，在老师苌弘的家乡资中，学生孔子焉有坐的道理？《图经》载：“苌弘，资中人，有祠在青泥坊，数里之内，土色尚青。”苌弘博学多才，知天文、识气象、精音律、通历法，常与周景王应对星象吉凶征兆。孔子仰其才，于周敬王二年（公元前518年）前往周国，专门造访苌弘，对韶乐与武乐之异同和不解之处虚心求教。史称“访弘问乐”。

论书法功底，“五绝”中首数《幽兰赋》；讲地位显赫和权倾一时，当数“十块匾额”；让世人津津乐道的是孔子站像和孔子牌位；而最能使旧时的读书人着迷的则是照壁。照壁，古称影壁、塞门（论语?八俏：“邦君树塞门”）。建于清朝同治年间资中照壁，长19.5米、高6米，壁中有7个直径1.7米的圆形镂空雕塑图案，该壁塑既是中华以龙为纹饰的壁照中难得的艺术精品，又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图案内容为“水宫龙府”、“亭塔园林”、“鹰翔鱼跃”、“龙凤呈祥”、“鱼跃龙门”等。其中，“鱼跃龙门”寓意为古代士子如江河中的鱼虾，在读而优则任这条“江河”中，唯有不断击水搏浪，奋力前行，方能最终跳过龙门，由鱼成龙到达人生的光辉顶点。可以说，形态栩栩如生，雕刻美仑美奂的资中七壁与北京九龙壁有异曲同工之妙。 　　“五绝”之外，值得一提的是乡贤祠和名宦祠。乡贤祠前面立有一块高4米、宽1.9米的石碑，此乃明宪宗朱见深于成化四年（1469）书刻的《御制重修孔庙碑》，即书法界关注的“成化碑”。祠里供奉着以南宋状元赵逵、宰相赵雄及大儒黄泽为首的24名资中籍在外地为官或治学有成就的杰出人物。乡贤祠的打头人物赵逵，与南宋抗金名将岳飞，同为宋高宗赵构视为两位其貌不扬的栋梁之材。岳飞被人称为“龙凤眼将军”（岳飞“左眼大如龙，右眼小如凤”），钦点状元赵逵“身矮而豆瘢着面”，人称“麻面状元”。刚正不阿，不畏权贵的赵逵工诗善文，著有《栖云集》三十卷和《赵逵文粹》十七卷，享有“小东坡”之美誉。与乡贤祠无二，位于泮池西面的名宦祠前面同样立着一块大小相同的石碑，书写碑文者便是雄才大略的康熙大帝。书写得刚劲豪放的康熙御碑犹如一尊傲视天下的守护神，看护着28位外地来资州作官而政绩卓著者，他们是唐代诗人羊士谔、宋代史学家范祖禹等。乡贤祠和名宦祠的礼遇之高，还在每年的春秋二季能与“至圣先师”孔子共享“春秋二祭”的殊遇。 　　资中文庙的“春秋二祭”祭孔典礼定在每年春天农历的二月初四和秋天的八月初四。祭品丰盛而讲究，祭仪隆重而繁琐。正式祭祀之日，主祭官分献官陪祀官领着各位官员穿着整洁的朝服，徐徐进入平时不得随便进出的文庙大门，之后，严格按照祭祀程序进行祭祀。

孔子，这位生前备受冷眼，累累若丧家之犬，生前不被时君所用，死后却被人们尊为先贤，开私人讲学之风，有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的“至圣先师”，抛开他政治上的保守，取其学说核心“仁”，以及“祖述尧舜，宪章文武”的进取主张，千百年来不止受历代统治者所推崇，也让无数读书人崇敬和景仰。时下在前来参观拜谒资中文庙的人群中，就有一些带着未成年的孩子前来拜谒的家长们。这些虔诚的家长们，想必是出于对教育先贤的推崇，抑或是为了让孩子沾上一点一代先师的儒雅，从而使孩子学业得以长进，日后出息得成为社会的有用之才吧？ 　　出了文庙，身后恍惚听得“吱呀”一声大门闭合的声音──那只在春天和秋天的“丁祭”之日才允许读书人和有身份的人士出入的神圣而庄严的文庙大门！文庙的春秋二祭让我再一次记起供奉在乡贤祠里的那位晚清状元骆成骧。资中人骆成骧，字公＿（音SU，马┼肃），他秀才是案首，举人是经魁，进士是状元，而且是清王朝267年唯一的一名四川人中状元，又是四川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民选议长。光绪27年乙未科那场殿试中，骆成骧以一篇不足两千字的《殿试策》震动朝堂，大受光绪皇帝青睐，被钦点为状元。今天重读《殿试策》，文中援引观点及提出的治国之道仍有其积极的现实意义。 　　从孔子的老师苌弘到南宋的“麻面状元”赵逵，再到晚清状元骆成骧，赵逵、骆成骧之外，北宋至清代，资中中进士者214名，举人220名，如此多的文化人世代相沿袭，想必与资中文庙里供奉着的不敢言坐的孔子塑像有关？试想，连“至圣先师”都不敢坐的圣地，苌弘之后，不出一大批文化人岂不是与“斯文在兹”的历史名城不符？ 　　从这个角度上说，资中文庙乃天下第一文庙。

（文∕向思宇 　图∕王 斌 ）

华夏唯一站像　天下第一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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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唯一站像　天下第一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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