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竹
我一直不知道“饿捞饿虾”中的“Lao”应该是“捞”还是“痨”?似乎两个字用在这里都说得过去。从构词上说,“痨”显然要对一些。即,它是在“痨相”这个词的基础上,为强调一种语气,镶嵌进两个“饿”字。这样,某些人那种急迫、贪婪且无礼的举止和容颜就被形容得更加生动了。但是,当我在回顾一些往事,一些场景和一些人物的时候,又觉得此处如果用“捞”字,也是说得过去的。
人们或许还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成都出了个“傻儿火锅”。火锅店老板姓罗,外号“罗傻儿”。他开的火锅店,号称是为人民服务,让每个老百姓都吃得起火锅。于是,价格低到人家火锅店的成本价之下,基本等于白吃。人们蜂拥而至,上千平方米的火锅店大厅,天天人满为患,一时成为媒体追捧的新闻。我有幸挤进去吃过一次,那场面,怎么说呢?不亚于一个战场,也像极了一个疯人院。去的人都是三五成群,先是抢位子,然后,拿两个人把位子占倒,另外的人涌到案板跟前,以最快的速度,将黄喉、毛肚、耗儿鱼之类的菜品往自己盘子里捞。人声鼎沸中不时听见“罗傻儿”的手下们扯破了嗓子冲着厨房的方向吼叫:“毛肚没有了。毛肚,快点端上来!”或者,“鸭肠,鸭肠快一点!”已经坐在桌边开始“烫”起来的人,也完全失去了成都人平常烫火锅的那份从容和闲适。只见数不清的筷子争先恐后地在翻滚着红浪的油锅里搅动,冲刺。兴奋的面庞淌着汗水,泛着亮光。与此同时,一边拿着筷子,涮着毛肚或鸭肠,一边频频转身,看案板那边的动静。发现情况不妙,便有人说:“看样子荤菜都要被他们捞光了。妈,你们先吃倒起,我再去整两盘鳝鱼回来。”
所以,我觉得用“捞”这个字,写成“饿捞饿虾”,比用“痨”字写成“饿痨饿虾”,看上去更有意思,更能切中要害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