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眼子 发表于 2009-1-11 00:26:03

我的知青生活与钓鱼龙门阵

为了忘却的纪念──知识青年下乡四十周年祭

散眼子


  这都是三十多年以前的老龙门阵了,摆起来话长──

  那是1969年的1月30号,我离开成都16中来到仁寿县钟祥区曹家公社梨树大队一队(地名:苏家湾)插队落户,成了一名”接受再教育"的知识青年。

  那一年我刚满18岁。

  当时的仁寿县是比较穷的(现在也不怎么样)。我下乡所在的那个生产队的副业生产就是水果──梨,田坎地头种了不少的梨树。个人收入是每天10个工分(满分)只值0.30元左右,这在那时的仁寿县还算中上水平呢。刚下去的头半年生产队给我评的是7.5分,后来到了县宣传队后每天(无论刮风下雨)就记10分了,很挣了些Pa活工分儿。

  那时的我风华正茂,吹拉弹唱,打架照相,无一不能。从成都带下乡去的医疗药箱和银针不光让我受了到农民们的欢迎与尊重,在曹家公社也操到了一定的知名度,同时也享受到了知青特有的天马行空般的自由与自在。

  1970年以前的仁寿,黑龙滩水库还没有修建。在苏家湾的沟里和半山坡上有许多冬水田,一般蓄水深度在半米左右,最深的有近1米多。冬水田蓄水是为了来年种水稻插秧而准备的,一般是当年收割完谷子后的10月间,靠老天下雨灌满水后等到来年的5月间插秧。要是不下雨或雨水少的话,就需要抽水灌满,否则来年就比较麻烦了。

  冬水田里有许多浮萍,水草,生态几近原始,化肥也仅在催秧时用一点儿,所以里面有很多鱼虾。土鲫很多但都不超过2两重,鲤鱼多为2~3两,偶尔有条斤把重的就会轰动全队,鲶巴郎,乌棒,泥鳅黄鳝也不少。由于当时菜油紧张(油菜的种植面积因受”以粮为纲”政策限制,种植面积很少,生产队人均全年分配不足3斤),农民抓到鱼也没法弄。而我们知青在下乡的头半年里,因有国家配给的每月半斤的菜油票和1斤猪肉票,所以农民们在犁田或薅秧子时捉到的黄鳝,泥鳅,乌棒都统统送给了我,我因此也就饱了不少口福。



  记得是下乡的第一个清明节后,傍晚收工时,生产队长老苏对我说,今晚队干部在你屋里“开会”。天刚擦黑的时候,会计就提着两大瓶苕干酒拽起来了,随后民兵连长等也陆陆续续地拱起来。当等到队长老苏提着鱼罩过来时,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了。

  在我的那一间知青屋的旁边有一口近50亩的山湾大塘,形状像一座小水库,堤坝有近100多米长。满水位时有7~8米深。下乡来都快半年了, 时常在半夜听见水响,晓得里面有鱼。生产队每年要投放一些花、白鲢和草鱼鱼苗,时常见喂猪的饲养员倒上几背兜草下去就算喂鱼了。这些鱼生产队会在每年的端午节和过年前分一些给大家。

  苏队长一进屋来屁股都没有粘板凳就喊:开干哇!

  只见他脱了裤子,光起勾子,提起鱼罩就下到鱼塘里去了,紧接着其他几个队干部也同样光起个勾子就跟下去了。这时的鱼塘因开始放秧田水,已经不是很深了。几个人整了一会儿就提回来三条草鱼,每条有4~5斤重。

  于是大家就兴高采烈的弄鱼,喝酒,吹牛,一直整到大半夜。

  至今都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的青油就遭了2~3斤。

  这口鱼塘平常是谁也不敢下去的,除了水牛。但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乐园。游泳,跳水自不必说,只说那钓鱼就让我至今无法忘怀。

  我钓鱼的功夫算是幼儿学吧,从5岁开始就随父亲在成都南郊的磨子桥,广阳坝(今华西医大)一带的河沟,堰塘钓鱼。父亲那用桐油石灰抹过的鱼篓和那支四节逗的插接竹竿也算是我用过的第一套钓具吧。可惜后来搬家时遗弃了,让我至今都后悔不已……

  读小学和初中时的我时常邀二呵三地与小朋友或同学去郊区钓鱼。开春时节在新南门的河滩中间叉黄蜡丁和麻沙,放了暑假就去南郊更远的“红星水电站”(今火车南站附近)游泳,钓鱼,戽鱼,粘丁丁猫儿,夹黄鳝。

  自从队干部那次偷鱼之后,就逗发了我的钓鱼瘾。我在农民的竹林里选了一根约3米多长的硬头黄,烤直阴干后就是一支好竹竿了。再写信告诉我爸叫他“五。一”节下来看我时一定要带些鱼钩,鱼线来。

散眼子 发表于 2009-1-11 00:34:53

  很快,五一节到了。父亲从成都下来看我,并带来了钩、线、保险丝和线耙子,还有几根绣花针。据他讲,钩是在南大街选购的手工钩(类似今天的袖型2~3号),线是在染坊街买的进口尼龙线。

  我高兴昏了,立即就做起了钓鱼线。那时候用的是传统钓法,时兴的是5颗鹅毛漂,口线(子线)用的是3股丝线,约一寸长,绑单钩。在主线与子线的打结处裹上一小截保险丝作坠子就算完成了。

  父亲来生产队的3天里头,除了我的房东周万民(民兵连长),其他几个队干部都请我父亲吃饭,我根本就不愁伙食的问题。于是,我就陪我爸去赶场,逛山沟并看望了随我校下到来凤公社的表姐。

  父亲临回成都的前一天下午,我们俩爷子就抄起鱼竿儿在队上的鱼塘里开钓了。打米窝子,饵料是饭粒和曲蟮儿。我告诉父亲,这里面草鱼多。但父亲不愿钓草鱼,他说:草鱼是队上养的,你一个知青,要注意影响,我们只钓鲫鱼就行了。

  我撒的米窝子一会儿就起花子了,只见浮漂点两下就是一个翻漂,一条大土鲫就钓上来了。你猜有好大?嗬!有7~8两重。简直是想不到啊!我爸笑呵了,接过鱼竿就过起瘾来。不到一个小时就钓上了20几条,大的有将近一斤,小的没有一条是下了半斤的,巴适得很。

  我高兴地将钓起来的大土鲫放进我门前的水田里养起,准备让我爸第二天一早带回成都。要知道,自文革开始以来,我爸就很少钓过鱼,更不要说吃到大鲫了。我说再多钓一些,但我爸只对我说了一句:泡土不可深挖。

  送走父亲后,我隔三差五就钓鱼。近就在本生产队钓,远则到后山的“老鹰水库”或到邻近龙镇的“洪峰水库”去钓。“洪峰水库”的鱼多且大,因在那里一遇大鱼就断线,弄不起来,后来干脆就不再去了。是啊,那时的装备和钓技也的确太孬了啊!假如能有今天的装备和技术……,只是,过去的时光是不可能有假如的。

  当年的8月,接区里通知,去排样板戏。等汇演完回生产队就已经是10月中旬,此时的生产队已经是农闲了。知青之间的串联走动就又多了起来,有许多老同学应该还记得,凡是到我那里去过的很多都吃过我弄的“豌豆豆瓣鱼”。

  那时的仁寿乡下,不咋个产胡豆却盛产豌豆。供销社里供应的调料就是”豌豆豆瓣”。另外,除了盐和很孬的酱油醋外,就看不见其它什么东西卖了。因我家传好吃,爱好烹饪,所以就不时带些郫县豆瓣,好酱油,味精和花椒等我们成都人常用的调料下去,用来改善口味。

  虽然时间已经过了许多年,那”豌豆豆瓣”加泡菜水炝鱼的滋味,让我至今想起都还是要流口水──



  农忙时节,我一般是出工时在山湾塘边插两根上了曲蟮儿的鱼竿,收工的时候总会有些收获。

  农闲之余,我钓了许多大鲫放进我的水田,除了请同学吃以外都还养起不少。

  在那些年辰,成都的主、副食品全都是凭票供应,我母亲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要想把这些鲫鱼带回成都给我妈补补身体就成了我当时的心愿。

  这时候,一个人物出现了──老班长。

  此人名叫万兆祥,这位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的川军机枪班班长, 是当年300万川军出川抗战的幸存者。从苏家湾走出去抗日的二十几个壮丁中活着回来的只有两个人,老班长便是其中之一。

  他见多识广,为人随和热情。大家上山出工,凡是有他在的时候就一定有笑声。他的荤龙门阵算是一流。

  他曾经摆起在抗日前线的战壕里,士兵们无聊时打的一个赌:就是看哪个的“二娃”雄起后,可挂上三支"中正式"步枪(每支重约8斤)而不倒威!

  老班长说他赢了。

  当然信不信由你,不过我信。



  自下乡以来,老班长就经常帮助我。当他知道我正在为那么多鲫鱼咋个带回成都而发愁时,就给我出了个主意:做鱼干。

  只见他把菜刀磨得很快,从鱼尾沿着背到头,一刀拉下来,撕去内脏,鱼就从原来的一条变成了一片。抹上盐巴腌几天后,再穿篾条晒干后就完成了鱼干的制作。

  就这样,我用老班长教的方法做了不少鱼干背回成都,最多的一次有七十多条。

  这些鱼干带回成都后,除了送些给亲戚外,我妈就用水发胀,漂去盐分后再加姜、葱和一坨猪油蒸来吃。要知道,这在那物资匮乏的年月里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想当年钓鱼,仅仅是为了吃鱼,而今天,我们钓鱼是为健康,为休闲,为时尚。

  岁月蹉跎,令人感慨啊──

  我的知青生活与钓鱼龙门阵今天就摆到这儿,有机会我再给你们摆一下我当知青时打猎、炸狗的龙门阵,那个味道啊也是不摆了──

leikang 发表于 2009-1-11 23:54:46

刚从乐山回来,就看到如此巴适的龙门阵,谢谢楼主了。
抬个板凳出来,慢慢接着听……

scjyxjb12 发表于 2009-1-12 08:54:46

不能忘怀的日子
虽未经历过
但听这种龙门阵很84

希望能早日听到楼主的下文:handshake

韦建生 发表于 2009-1-12 14:41:47

http://www.phoer.com/data/attachment/forum/day_090111/090111003474013cfdd98e2eda.jpg

散眼子一点不散,还有点帅嘛!
只是,他说别个光勾子逮鱼,难道他就没有?为什么不开腔,只说钓鱼喃?

cdmiaoxy 发表于 2009-1-24 16:48:01

咋个就没有了呢?

查文玉 发表于 2009-1-31 15:13:47

看你那个打头,当年扮演的是郭建光哇?扮相象,唱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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